蕭宗澤聽他們說得爽快,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了片刻,見他們四人一個個面容篤定,當即也不再生疑,只道:“你們四人當年一人一篇《策論》,讓朕為之眼前一亮。這四篇策論,無論哪一篇都足可堪當中書令。”
調弦子道:“中書省已有許大人,許大人是文臣中的賢者,士人心目中的鴻儒,我輩望塵莫及,又豈敢鳩占鵲巢。在山中時,我們早已占卦得知那兩本書即日便可現于天下,來時我們四人便已決意留在京中,任憑陛下差遣。只是,我們四人皆出身草野,自在閑散慣了。近年來,也一直授教為生,對時局也不免生疏,只怕一時也難適應朝堂。陛下若愿,不如先讓我四人隨在陛下身側,每日陪陪陛下娛樂消遣便可。”
蕭宗澤又是搖頭又是擺手,“歷來大才,哪個不是出自山野。你四人皆是天縱奇才,如若朕只給你們閑差,未免是暴殄天物。你們沒來之前朕也苦思了很久,不如朕特為你們設幾個職位,將來和許崢嶸平起平坐。”
四人立時紛紛推卻,端硯子道:“陛下厚恩,為我們更改祖制,草民等萬不敢受之。方才師兄說了,我們四人一直隱身山野以授課為生,也久不關心天下政事,如若陛下真要重用我等,也不妨等我們熟悉當今時局再說不遲。”
端硯子說得誠懇,蕭宗澤也不過是有心試探他們,等過些時日再做決定,便順水推舟,“也罷,你們方才所說,一直以來都以授課為生,不如這樣,近日十皇子的兩位老師都告了假,一時朕也想不出合適人選。不如你們先傳授十皇子些許時日,等朕尋到合適人選了,再來替換你們可好?”
四人一時皆笑,一臉滿足的樣子:“有幸能再做本職,如此最好。”
......
朔風夾雜著刁斗聲,在營賬外肆意裹挾著。營賬內,蕭允湛一身鐵甲,對著幾名軍將不住在地輿圖前指點著什么。
一名將領嘆息:“這一役,我們損傷過重,如今看來,只能請求朝廷增兵增將了。”
蕭允湛沉默半晌,沒有答話。
李庚道:“增兵或許可以,可是增將……殿下未必肯用。定州那邊到也算穩妥了,若不出什么岔子,我們還是能穩贏的。”
蕭允湛還是悶聲不語,不時,有人掀簾而進。
“殿下,縉原路羅將軍的急報。”說著,那人將急報呈遞給了蕭允湛,便退了出去。
蕭允湛急忙拆開來信,卻只見并無軍機要事,信中只寫著寥寥數字。賬中諸將看著蕭允湛的臉色從原來緊張不安到放松,又再漸漸冷凝了起來,一時猜測不出究竟發生了什么,姚魯道:“殿下,縉原路沒什么事吧?”
蕭允湛道:“沒事,并非軍務。”接著又下令:“定州的事明日晨起再議,你們先下去吧。”
“是。”那些將領紛紛退下,賬內只剩了他的親隨李庚、李改兄弟和姚魯。
李庚見他神色變重,心下不免狐疑,忙問:“殿下,出了什么事?”
蕭允湛臉色稍緩,解釋道:“是允謙擅自離京,如今人已到了縉原。”
“霽王?”李氏兄弟二人互相望了望,兩人同是蕭允湛的心腹兼左膀右臂,自是明白發生了什么。“霽王殿下莫不是來找殿下的?”
蕭允湛道:“就沖他的脾氣,太子之事不探聽個水落石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說罷,蕭允湛望向李改道:“估計他一路趕來,如今正在歇腳,稍后必定會來這里找我。我如今還不想見他,你們想辦法將他引到定州。”
“將他引到定州做什么?他一去定州不就亂了套?”姚魯撐著銅陵一般的雙眼,不解地問。
蕭允湛走向營帳中的那副地輿圖前,“以我對江縛的了解,他明晚必會奇襲定州,逼我們退兵增援。”
姚魯大叫:“他想得美,就算奇襲,我們兵力雖少,氣勢卻不輸他們。殿下不用退兵,要不派我去,我殺他個回馬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