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的夜,褚昂久又一次推門進入了草廬,見蕭白坐在燈下,顯然是在等著自己。
“怎么,世子似乎是知道我要來?”
“嗯,這幾日立儲之事甚囂塵上,我料想你必定會來。”
褚昂久笑道:“世子,這兩日可太熱鬧了。前幾日眾大臣不是推病不朝嗎?今日卻全都不請自來了,你猜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蕭允湛和許長祎的婚事。這幾個老匹夫,像是串通好了似的,在朝堂上一唱一和,說什么白虹貫日,又什么熒惑守心,嚇得老皇帝一愣一愣的,最終虞信給出了解決方案,說西邊紅鸞星動,必須要辦場婚事才能解決,老皇帝順水推舟當下把二人婚禮之日給定下了。氣得那蕭允廉和梁庸七竅生煙,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老皇帝定下日子。”
蕭白輕輕扯動了一下唇角,似是在笑,“他們本來就是串通好了的。”
“對對對,許長君出門那么多天,是去雍州了。回來就是這么一出,看來世子又全都猜對了。只不過,那許崢嶸也是奇怪,明明這邊設計讓老皇帝應允婚事,那邊卻又還是不改口,和梁庸的那些狗腿子支持立蕭允廉為太子。”
“許崢嶸不過是在將老皇帝的軍,同時他也是看透了當初梁庸一黨故意將太子架在火上烤,如今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罷了。他終究還是在為蕭允湛鋪路。”
“可是,如今許家和蕭允湛聯手了,日后只怕不好對付。”
“不必擔憂,只等蕭允廉和梁庸成落水狗,許家勢必會和楊家分裂,別看許崢嶸如今泰山壓頂也自巋然不動,可他終究也會有沉不住氣,自亂陣腳的時候。我自有辦法將許家和蕭允湛割裂。”
“聽說世子曾花了兩年的時間專心研究許崢嶸,看來世子對許崢嶸是了如指掌啊。可是這個蕭允湛,我這幾天思來想去,世子說這世上所有人,唯獨對他不是了若指掌。如果不趁早除去,只怕將來……”
蕭白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話中之意,“蕭允湛或許是個禍患,但如今只能留下他。”卻指了指身前的棋盤,道:“你先下一子。”
褚昂久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要和自己下棋,卻也照做,隨意放了一子。不一時,棋盤上風起云涌,黑白兩子你來我往,廝殺正烈。又過兩三招,蕭白道:“你輸了。”
“輸了?”褚昂久看著棋盤,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輸了。”蕭白指了指棋盤上不起眼的角落,褚昂久望去,果見自己的白子被黑子重重圍困住,絕無生還余地。
“這……怎么……”褚昂久看著棋盤,懊喪著自己為何方才沒注意。
蕭白已讀出他的心思,向他解釋:“方才你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這里,而根本未曾顧及另一處,所以我便贏了。”
褚昂久終于反應過來,“我明白了,無論是蕭允湛和蕭允廉廝殺,還是和蕭允謙反目,這個時候大家只顧盯著他們,而沒有人會去注意十皇子。那樣,我們勝出的幾率才更大。”
蕭白點了點頭,“沒錯,切忌鋒芒太甚。”
褚昂久聽他這么一說,又想起還有一件要緊事沒說,又道:“世子,還有一件有趣的事,今日早朝,梁庸原本讓莫城讓參蕭允謙一本,豈知兵部尚書李颙立馬呈上蕭允謙誤打誤撞和蕭允湛左右夾擊完全控制住了聊州城的奏本。蕭宗澤一高興,竟給蕭允謙賜了驕子酒,這可是歷朝只有太子能享的殊榮。梁庸當場氣不過,拿出當年昌河郡王的先例,暗示蕭允謙擅離職守,也未經允許入軍指揮。老皇帝竟然自己親自擋刀,說:‘梁卿,戰事何等兇險,你都忘了嗎?允湛和允謙出生入死,為我大梁開疆拓土,朕若是懲罰他們,豈不涼了將士們的心?你也說了,昌河郡王也是回朝了才受的罰。如今該賞時還得賞,以鼓舞士氣。日后該罰時也得小示懲戒。’梁氏一黨這回可認清了,老皇帝對這立儲之事是左推右拖地,原來是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立蕭允廉為太子。”
“既然如此,梁庸便會部署下一步行動了。這些時日,你多留意梁庸和梁溫會否暗度陳倉,將兵馬偷偷引進城來。若得了消息,也可以順勢將消息泄露給許長君的人。”
“是。”
......
李改興沖沖地進了蕭允湛地營帳,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殿下,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