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焱垂了垂眼眸,差點笑出聲,他這一憋笑,就把自己渾身的傷都震疼了,震得他直顫了一下。
許瑾年回過神來,就見他抬起一雙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冷漠地吐出了三個字:
“傷口疼......”
平素里母妃雖然抽他,不至于這么狠,許是因為他第一次護著一個女子的原因......
是啊,第一次護著.....一個......女子.....
他偷偷地看了看許瑾年,她穿女裝的樣子,還真好看......頭發也好看,露出白白嫩嫩的耳垂......
腰身纖細......跟個小仙女一樣的.....
夏侯焱微微閃了閃眼眸,突然覺得了有一絲不自在,他一個堂堂的男子漢,整個上半身都裸露在一個女子面前...
以前當她是個男子,讓她去擦背,也不覺得有什么,而現在......
他面上突然升起了一抹熱,就伸出一只手,想去旁邊撈個東西來遮遮.....卻什么都沒撈著...
許瑾年因為他說傷口疼,趕緊站起來檢查他的傷,這一看她的眼眸立即變得寒冷如冰。
“誰給你上的藥?”她眼眸中閃過一絲寒芒,黛眉緊蹙著。
許瑾年盯著夏侯焱那被抹上的藥膏,手指就抹了上去,放到鼻子上聞著,有金絲帶,天蓬草、石菖蒲、血竭、三七.....
都是止血散瘀之藥,但是涂在他的傷口上,卻依舊有鮮紅的血珠冒出來,傷口已有時段,傷口卻依舊鮮紅......
夏侯焱眼眸閃過一絲黯淡的情緒,語氣淡然地道:“母妃給我的藥,難道還能有問題?”
“傷口凝而不結,鮮血郁而不止,有沒有問題,四皇子難道會不知?”
許瑾年對上他的目光,捕捉住他那一閃而過的傷痛,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弄不明白,一個做母親的怎么要下如此狠手,鞭鞭毫不留情,而一個做母親的,既然連給兒子治療的藥膏,都要下毒手......
虎毒尚不食子,蕭淑妃,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讓夏侯焱如此厭惡女子,甚至去依戀劉濟泓的外祖母?
一室寂寥。
許瑾年良久沒有聽見夏侯焱的回聲,他趴在那里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一樣的。
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過份的蒼白。
她手指微微地握了握,最后還是悄悄地退了出去,沒有打擾他。
但是他習武之人,聽力驚人,在她躡手躡腳出去的那瞬間,他就知道了。
他的心卻突然像是突然崩了一塊似的,有些生疼。
范旭說得沒錯,他很缺愛。
據說那一年,他被人高高地從馬上拋下,就失去了記憶。
唯一的印象就只有一只鳥,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童,一個勁地讓他叫“哥哥”——
兩個豆丁大的孩子就“大哥哥”“小弟弟”一樣叫著,咯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后來,他醒了,漸漸記住了他的母妃,三天兩頭的懲罰他的母妃...還有一個從來都不管他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