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蘇成接觸到的都是修士世界的最底層,到了羋家,才算是見識到了修士世界的另外一面。
他發現,這修士世界還真是一個完整的社會。
有販夫走卒的底層,每日奔忙、生活節奏很快,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每日營營茍且,所思所想、所謀所爭,都是在方寸之地、頭頂那一片天空下轉挪,雖然努力,雖然身經百煉,但見識淺薄,也目光短淺。
有世家大族,每日生活悠閑自在,生活節奏很慢,恥于言利,卻又享受著豐厚的供給,所思所想、所謀所爭,很多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禮儀、面子、排場、享受、精細而又無用之物等等,奢靡之風到處都是。對于修行,他們中間的杰出之輩,也好理論不善實際,重感悟而輕視生死間的歷練。要說同階的戰斗力,這些家伙可能比不上每日刀頭舔血的散修,可要論及見識廣博、理論和底蘊豐厚,散修又遠遠比不上他們中間的一個不起眼個體。
兩者誰高誰低,自然是一目了然。
世家大族占據著一切資源,手指縫里露出些許,就讓無數小魚小蝦搶破了頭。
很不幸,碧波門就是這小魚小蝦中的一員,這小蝦米猛不丁的闖進大魚們活動的魚池里,理所當然的要迎來種種善意、惡意的目光,更不用說聯姻,聯姻的對象還是曾經的天之驕女,有著云裳仙子雅號的羋玥。
如此戲劇性的話題,還不夠這些大家子弟津津樂道?
只差安排優伶,將云裳仙子跌落凡塵,一朵鮮花喂了那啥給演出來了,自然就激起很多莫名其妙的家伙,英雄主義泛濫,想要救云裳仙子出苦海。
于是,在這些時日,蘇成除了一絲不茍的完成議親所要走的程序和禮儀,還不時不時要充當擂主,接受這些大家子弟的挑戰。
這不,第七天,又有一個被傳言刺激的兩眼通紅,眼饞蘇成未婚妻的家伙來了,還是來自另一個修行的大家族,被人慫恿著,向蘇成下了戰書。
別誤會,這種戰書并不是北疆時常上演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更多的是一種流行在世家大族之間的交際,講究一個點到為止,并不需要分出個生死。
羋家的侍女進來通稟,蘇成懊惱的結束修行,這可是五階的靜室,在這修行一個時辰抵得上房山上的一天,多好的機會都被這種無聊的劇目打斷了,讓他如何不惱火?
但惱怒歸惱怒,這種挑戰你還不能不接。
所謂入鄉隨俗,這聯姻本來就是準備借羋家的聲勢和資源一用的,自然要按照人家的規矩行事。
來到擂臺前,四周左右已經是人山人海,之間擂臺上一個俊美醒目的修士已經長身而立,一身青色的道袍溫潤如玉,繁瑣的云紋、陣列、符篆,一見就知道是件三階以上的物品。
能將這種珍品做成衣物穿在身上,可見來人的身家豐厚。
事實也是如此。
待蘇成上了擂臺,哄聲四起,不等他說話,對面的挑戰者風度良好的率先行禮,然后說了一些場面上的話,并不給人以咄咄逼人、自視甚高、看不起蘇成的感覺,反而給人以如沐春風的優雅之感。
這派頭,這神韻,這俊到令人不忍發指的眉眼——恍惚間,蘇成還真以為自己成了這處劇目中的反派,活生生的拆散了人家天生地設的一對。
“……還請兄臺退出這場爭奪,以免傷了彼此的和氣……”
“廢話少說,打還是不打?”蘇成祭出飛劍,不耐煩的喊道。
四周頓時一陣無禮、討打的倒彩之聲,還有一群鶯鶯燕燕躲在一個角落,這時也一聲聲清脆的鼓勁聲。
當然,鼓勵的對象自然不是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