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緊了上頭傳來的臨時關停除妖場的密令,由于不便信息外露,他就沖著折鳶板起臉來,口上道:“關停除妖場自然有官家的理由,你們只需要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除妖師好,就行了。為什么要解釋給你們聽?”
疣一刀大笑,指著全副武裝的士兵:“除妖師連吃人的妖獸都不懼怕!用得著你們官兵保護?這個理由站不住腳,難道關停不關停,其實任由官府隨意判斷?”
折鳶指著天上的如缶狀缺月:“大哥可曾聽說,君安城里滿月后的七日,月如缶狀,自此開始直到月缺過半的七日內,地下法場開,銀面浮現,除妖場可隨時關停。”
夜空中沒有云朵,月亮從盈滿的圓面逐漸殘缺到形狀如缶。
“這又是個什么規矩?”
折鳶碾腳,在地面上踩出個小小的坑。他每每有這個舉動,就是體內的血開始叫囂著要搞點事情。
“因為君安城里,有一種比妖獸和除妖師更加可怕的存在——甚至,殺得了除妖師。判官大人,對嗎?”
判官揮揮袖袍,任由折鳶自作聰明地解釋去。
唯一跟在身邊的手下湊上來,悄悄道:“大人,由此看來,除妖師們并不知道關停除妖場的真正原因,都以為是……‘那群人’!而除妖師跟‘那群人’本就互不對付,還曾有過沖突。這么一來,不是更加深了雙方之間的仇恨么?萬一在除妖場上再鬧出事情來,不是連累了大人?為什么不說出來關停除妖場,是因為……”
“閉嘴吧。”判官的雙手在背后摩挲密令,來自君安城皇族內部至尊的印章十分清晰地蓋在上面,“長公主的名字是你能隨便說的么?”
判官環視四周的士兵,這群人的裝束與自己手下如出一轍,但實際上都是長公主府的府兵,打扮成判官的手下,悄無聲息潛入除妖場而已。如此興師動眾下了場卻又喬裝了形容,究竟為了什么目的?長公主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測。
“上面自有上面的考慮。你僭越了,當心知道太多,掉了腦袋。”判官簡單說道。
“什么人敢殺除妖師?”疣一刀凜然,握緊了血刃,面部因為受傷過重,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流露驚訝的表情,長滿疣疹的抓傷溝壑縱橫,叫人不敢直視,“除妖師甘愿被欺壓?為什么不聯合起來殺他回去?”
“因為,”折鳶吐了口氣,望望空中銀月,“‘那群人’,他們是‘銀月缶’。”
判官大人仰頭看向夜空中,一輪缶狀明月,灑下來的清輝穿透了彌漫著妖氣的低低天空。
“那群人”。
銀月缶。
疣一刀喃喃重復:“……銀月缶?”
折鳶應聲道:“疣大哥說的沒錯。銀月缶一旦出現,不管是誰都要讓路。他們在街上行走,來往的馬車都得避讓,他們下了除妖場,除妖師就得全部清退,不然會有性命之憂。此前曾經有銀月缶下場除妖——與其說除妖,不如說跟除妖師爭搶妖獸。即便來了除妖師的地盤爭搶,妖獸也要拱手讓給他們。這,已經成了君安城中除妖場上的‘第三不開場’。”
“我呸!哈哈,除妖師在君安城里原來這么沒有臉面?什么銀月缶,是個什么鬼?不過一群小疣子,我這一刀下去把他們全部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