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方,氣流因面具而受阻的聲音,依舊聽得出冷峻:“你的確該好好給個解釋。無憑無據,從哪里來的底氣說我恣意悔婚?你手里的‘悔婚書’,跟我有關么。瞧瞧你鬧的場面。”
她抬起頭來。
線條鋒利,色澤冰涼。
這張不悲不喜,遮蓋住了全部表情的銀質面具,是周圍一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
她的心跳很快。
可——
他是銀月缶。
來不及打理好情緒,悲催的阿執還是落入了敵人的手中。
她像是一只渴望捕捉到丁點兒光芒的飛蛾,撲向銀月缶這張面具折射出來的光線,卻又在剎那間,回憶起了銀面具下面那人的面孔有多么可怕,手腕有多么殘忍,地下法場有多么無情。
阿執忘記了自己蒙銀月缶相救,正安安穩穩站在樹枝上,她只想著逃離,距離這張銀質面具越遠越好。
她不由地后退一步。
這可很糟糕。
腳下踩的是樹枝而不是平地,她本不能后退,但腳已經后撤,收回是來不及了。
“啊……”她驚叫,后仰。
身材高大的面具男子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攬過,卻又在她失去重心、險些撲將過來抱住他的時候,悄悄閃走,伸手小推了她一下,明顯是要保持距離。
盡管如此,阿執雖然沒有觸碰到他的胸膛,卻碰到了他的手臂——
那并不是手臂,更像是木棍支撐起來的假肢。
難道他真的是——
難過的姑娘又開始面紅心跳。慶幸白紗覆面,又是黑不隆冬的夜晚,不然得給人看得一清二楚。
長公主府兵紛紛揚起頭來,早已料中樹上的景象,指著那張銀質面具,紛紛喊道:“果然是銀月缶!銀月缶出現了!大師,快抓他過來!‘悔婚書’和這兩人,都得要!”
阿執下意識捂攏衣襟。
戴著銀面具的黑袍男人距離阿執最近,當然依稀看到她的衣襟中,那封叫銀月缶顏面掃地、名聲大跌的該死的“悔婚書”。他咬了咬牙,沒伸手進她的衣襟里去搶。因為那樣做,實在太失風度,有損銀月缶的顏面和名聲。
三戒禪師當然也察覺到了長公主今夜動兵所謂之物何在,此行不虛:目標“悔婚書”,就藏在白衣少女的衣襟中。他立刻拋下了疣一刀和折鳶,手中念珠打向樹枝上的銀面具黑袍人和白衣少女。
少年折鳶這才意識到這群不知來自何方的厲害人馬,目標雖然也是薛芷蘭,但很可能不是為了搶親而來。為什么所有人都跟那封神秘的“悔婚書”有關?
所謂的“悔婚書”,當真只是一封悔婚書嗎?
為什么總覺得,背后似乎藏著什么更大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