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九鼎國中最新流行的對襟云閣袍,風姿迷人的東雷震國國主夫人親手捧五彩云錦,纏繞在阿執的脖子上,包裹了她濕漉漉的長發。
阿執接過了娘親忙不迭塞來的情書,信封上頭寫著大大的“君安城張守信公子”,生怕叫人看不見字跡優美似的。打開信函,就連用紙都是最好的魚宣,爹爹的宮中竟沒能存有多少。好一個聲名顯赫的君安張家。
“記住了阿執,”國主夫人一遍遍嘮叨,尤其在阿執剛滿十四的韶華時光里,可得讓閨女牢牢印刻在腦子里,免得跟自己一樣,一步錯、步步錯,“嫁人一定要嫁對。如今這夏源之地的九鼎國中,位居霸主之首的始終都是君安城。君安的繁華,可遠非我東雷震國的偏安一隅可以比擬。那兒的亭臺樓閣是九鼎國中至尊的華美,車道比東雷震國皇都的中軸路還要寬三倍,你爹爹早朝的大殿,在這兒看著還挺大,其實放到君安城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看,咱們東雷震國,每年所有的胭脂水粉最新樣式都來自君安城,最多彩的織錦和最細密的針腳都是君安繡娘縫的。可是啊,等傳到我們東雷震國來,君安城里早就換新樣式兒好幾輪兒啦。阿執,難道你不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嗎?”
“娘,阿執都知道啦。您說過好多好多好多次啦~”
“你這淘氣的小丫頭,耐心給娘聽好了。娘親給你相中這門婚事,張守信公子絕對是你的良配。你本是東雷震國國主之女,按照道理來講,怎么都得許給九鼎國中的某位皇子。可君安城的這個葉家啊——哎,簡直狼藉聲名在外,下毒通奸挑起戰亂,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我實在不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嫁去葉家受苦遭罪。左思右想的,娘親給你掂量了好久,還是這張家最合適你。”
阿執心不在焉地聽著,手中比比劃劃五彩云錦。
“張大人是君安城二品大官,但近兩年頗受君安城主重用,日后晉升丞相恐也不在話下,且聽紅娘介紹,這為張守信公子的相貌甚是端莊,品行十分高尚、修養良好,且他還飽讀詩書。不如你看看他這封來信,先了解一下?”
“嗯嗯嗯。”阿執暈頭轉向。
只要娘一開口講婚事就滔滔不絕,阿執她一句也插不上話。不愛聽?且忍著吧。
“你這個不正經兒的丫頭!總以為娘跟你說笑吶!”國主夫人故意嗔走神兒了的阿執,心疼地仔仔細細拉她出水,擦好身子,一面苦口婆心,非得給女兒徹底灌輸進去:“阿執啊,娘的這一番苦心,你聽明白了嗎?倘若爹爹再來問你,你可知道要如何回答?嫁人就嫁——”
“知道啦知道啦娘,嫁人就嫁君安人!”不勝其煩的少女笑嘻嘻的,一面掙脫了娘的懷抱。
十四歲,對于阿執來說好像是個坎兒。在這之前,不管娘親怎么扣住她給她灌輸“要嫁就嫁君安人”,阿執都像每個小孩子那樣不往心里去,鬧鬧騰騰,一筆帶過。
對于那個時候的她來說,婚禮儀式,只是有糖果吃的熱熱鬧鬧,她才不在乎嫁不嫁人咧。
可一過了十四歲,按照九鼎國中流傳的習俗,未出閣的女子可以正式由媒人說親了。汜水流經阿執的肌膚,她好像一夜之間開了竅,想象中的出嫁,大概是鳳冠霞帔的熱熱鬧鬧,是青煙濃抹的半盒脂粉,是落在信紙上的寥寥數筆,是兩個人山盟海誓的一心一意,也是——伸手不可抓住的天邊浮云。
娘親相中的張守信公子遠在君安城。阿執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心里挺好奇的。
“阿執妹妹,這個禮物送你。”舒宴公子安靜地在一旁垂手而立,遞過來了阿執的生日禮物。
“哇——”阿執只掀開布包的一個小角,便看見精美的匕首柄上鑲嵌的七彩石頭,在陽光下閃閃亮亮,還能變換顏色,好不漂亮,“謝謝舒宴哥哥!”
早已位列兩旁的侍女們手撒鮮花花瓣,共同歡慶東雷震國國主之女十四歲汜水禮。
高臺之上,花團錦簇,鑼鼓喧天,東雷震國國主已經在招呼女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