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執都不需要思考:“這可是我娘……是夫人為我……我家小姐物色的公子,是我家小姐未來的夫君,我當然完全信任他了。”
這就是無條件的信任嗎?
原來這世界上的信任,真的,可以如此輕易得到。
銀月缶的首領心里,泛起苦澀。
躲在女人身后喊救命的張守信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費吹灰之力,讓一個弱女子做到對你完全信任。
再看這不露真面容的神秘白衣女子,她的周身恍若有團不夾帶一絲雜質的光芒環繞著,微亮,不甚明朗,刺痛了面具黑袍人的眼睛。
為了查清修河款下落,銀月缶死了多少孜孜不倦追求公正的志士,也從未能換來君安城上下的一絲信任。好不容易到手的名單,還被城主親手撕毀。
反觀張守信呢?他做了什么?就白白賺到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無條件信任!
“好!你去。”面具首領說話開始急促,明顯已經十分、十分不耐煩,也壓不住怒火了,余下的只有對阿執的譏諷嘲弄,恨她,恨她對張守信沒來由的信任和支持,“真不懂,你跟的是一家什么主子?眼光差到君安城三重下水井里面去了。相信張守信?你就不怕哪天你家主子聯合著他,一塊兒把你給賣了。”
阿執皺了皺眉頭,頓時察覺到了什么。
他這般口氣,聽上去十分唬人,可阿執敢說,從面具阻礙的聲音氣流中,她聽出來了不足夠的底氣以及十足嫉妒。
這一次,她不再懼怕身材高大的地下法場頭頭,也不擔心面具下面那張位置的面孔會流露出怎樣憤怒或者挫敗的表情。她安靜地回看那張銀質的冰冷面具,微笑著,一字一字告訴他:“守信公子是名門正派人士,不像你們暗中私設地下法場,見不得一點兒光亮。他當然值得信任。”
“你——”低氣壓在所有人的頭頂盤旋,黑袍面具人深深呼吸,最后一次警告不怕虎的初生牛犢,“一定會后悔。”
“絕對不會后悔。”
現在,阿執一點兒不想理睬這幫講不通道理的銀月缶。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像個半瞎一樣摸著黑,好不容易摸來了一支燭燈。頓時間,光線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她的眼前明亮不少,周圍的黑暗再可怕,她手里好歹還有點兒照亮。
“停下別走——這個張守信,就這么值得你信任與托付嗎?”
不知為何,看著她堅定地走入黑暗中,那背影居然會叫銀月缶的首領,有了驚心動魄的感覺。
面對一個弱小的女子,黑袍首領居然一反常態,大概是因為他不明白幾乎無法視物的一雙眼睛,要如何在君安城最漆黑危險的角落中,尋找眾除妖師都無法追蹤的豪彘。
究竟是什么,給了她勇氣和力量?
還是對張守信毫不動搖的堅信嗎?
這種信念,究竟是從哪里生長出來的啊?
蒙面不透露身份的女子,你究竟是個什么身份?是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