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深吸口氣,自言自語,“我必須來啊。”
判官聽出她有些不情愿,更加猜疑這小姑娘的來歷:“薛姑娘,你確定沒被人脅迫吧?如果有冤情,直接向本官陳述即可,本官做不了主的,會給你報到官家去。”
這件事情,官家能做主嗎?
那些人,可是在君安城開設地下法場的銀月缶啊。
阿執在心里叫道,連張家的赫赫地位都敢踩在腳下,大概誰也不怕吧。官家管得了銀月缶嗎?真的可以試試報官,請衙門出兵救回守信公子嗎?可一旦驚動了官府,守信公子還能活著回來嗎?
已經答應了面具人捉住妖獸,守信公子尚且扣押在除妖場上,他身邊數十條棍棒隨時有可能掄下來,打張郎個半身不遂。阿執手里的籌碼實在不多。
判官見小姑娘左顧右盼,問什么都答不上來話,頓時生了惻隱之心。要知道,在場的除妖師平均年齡三四十以上,估計入行除妖的年數比這姑娘的歲數要大,瞧她分明是個沒經驗、沒法器、沒本事的“三無”新人,又何必任由著娃娃胡鬧,叫她自個兒白送了性命。想到此處,判官索性自作主張,打算提筆劃掉剛寫上的“薛芷蘭”三字,算是給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一點保護。
“等等!”阿執打著燈籠看到了判官的動作,連忙叫他停筆,“我……我得參加。”
“薛姑娘,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要堵上性命,參加午夜除妖場嗎?馬上就開始了。”
阿執左手提燈,右手按了下雙鱗鴻信封,張郎的情書就在那里,這是她的力量來源了。然后,握緊了裝了迷迭粉的小瓷瓶,心里想:先尋找到豪彘的下落,然后就用這個迷藥,雖然不論是力道還是速度,自己完全沒本事對付得了豪彘,但用上爹爹教的護身術,迷倒它總是沒問題的。
判官還是給了阿執再三思考的機會。
他擱置下筆墨,轉而當眾宣布:“君安城為九鼎國之首,深得上天庇佑,子民繁華安康。近日來,不知從何處跑來一只劍刺豪彘,城中被挑死的已有三人,擾得百姓夜不敢出。君安城主體恤民情,慷慨解囊聘請天下除妖師為君安城一解危機。如今連開三場午夜除妖,尚未捉到劍刺豪彘,今夜除妖場再開,感謝眾位除妖師挺身而出,守護君安城安寧平和。凡捉到豪彘者,賞賜百錠白銀,各位亦可在殿前謀一高位,或贏得皇族人士貢獻出的寶藏,皆隨意挑選。不過這生死狀及已簽下——”
一聽這嚇人的開場,阿執哪里還有心思去細看榜文上都寫了何種賞賜,哪里還顧得上成功捉妖后,得到的是多少黃金白銀?她的腦袋轟隆一聲——生死狀,為了救守信公子,她真的要簽下生死狀!
冒險來到根本不該涉足的除妖場,萬一沒能成功,反而搭上一條性命,可該怎么辦?
現在的她,努力地壓抑住懼怕和驚慌。事先籌劃好如何捉妖,不管是迷迭粉,還是防身術,通通蒼白無力,沒了用處!
“請各位揭榜除妖師八仙過海、大顯神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各位,請吧。”判官拿起銅錘,馬上就要敲響除妖的開場鑼。
“薛姑娘,鑼聲響起,你就不能參加了。”
阿執緊緊握著雙鱗鴻信封,在心里大叫:守信公子,守信公子!我可該怎么辦?我相信娘親安排的婚事,相信你就是清白無辜的,我必須救你,不能眼看著你被可惡的銀月缶往死里整。所以,這除妖場,我必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