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自己吧。”看她幾乎是個全盲,就連站在一步之遙的人都看不清楚,小公子不由搖頭。
豪彘咬空,地上只有“死符”,人肉“血包”根本不存在,沒有吃到美食的妖獸被激怒了,“哼哼”聲灌耳,似乎處在四面八方彌漫著,隨時隨地可能從任何一個角度一口咬來,或者亮出渾身的劍刺,刺穿阿執。
難道這就要命喪妖獸之口?還牽連了一個小孩子。阿執大急,伸手往錯誤的方向亂摸:“你在哪兒?快來我身邊。”
“就在你身邊啊。”小公子站在她伸手就能觸及的位置,緊緊盯著黑暗之中巨大妖獸的一舉一動。
“在……哪兒?”
小公子不耐煩地躲過阿執伸來抓尋的手,對戰豪彘,他不再搭理身旁那女子的一聲聲呼喚。
“你到底在哪兒!?”情急之下,阿執已經扛不住重重壓力,就要崩掉哭起來。對沒有燈火照亮的黑暗,她懷著天生的恐懼;妖獸不知潛伏在何處,她命懸一線;身邊莫名其妙出現了個小娃娃,可她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哪兒顧得上小孩子?
娃娃聽見她哭,很不情愿地拉了下她的手,示意自己位置所在。
阿執立刻用胳膊牢牢圈住他,這孩子這么矮、這么小、這么弱,萬一真的成了豪彘的夜宵,可怎么辦?不管是誰家丟了孩子,大半夜的還沒發現,明天一早可得如何一番哭天搶地?
她伸出手,緊緊握著唯一的、或許管用的武器:“我有迷迭粉,能迷倒妖獸。你幫我看看豪彘在哪兒?我撒到它臉上。”
小公子看著她抓瞎一樣不辨方向,一大盒迷迭粉萬一全倒錯了地方,那可有趣了:“這么大個頭的豪彘,你這一小盒不夠用啦。今晚有風,你趕緊收它起來,免得扔在你自己臉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阿執因為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憑借混亂的聲響做個猜測。不出意外的話,小孩子一定會給妖獸吃掉,自己手無寸鐵,又失去了唯一的燈火,迷迭粉不知道該往哪兒撒,看樣子折鳶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難道,真的進入了死局嗎?
逃離家門的東雷震國國主之女,這就要咽氣了?
守信公子啊,也不知道你在地下法場還好不好?只怕這除妖場上,阿執已經撐不下去了。
為一名幾乎陌生的張姓公子傾注了所有心血,甚至把性命也懸在妖獸口邊,隨著燈火的熄滅,希望漸漸離她遠去,所有的計劃都泡湯了,所有的依靠全部倒塌,深陷黑暗和死亡恐怖的阿執現在才逐漸認清,自己做了個什么樣的傻氣選擇:怎么就豪氣沖天,不知天高地厚地進了除妖場?你有做什么真正的準備嗎?為什么沒有意識到此舉多么盲目狂妄?要救張郎不假,可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下場之前,至少先想出來個對付豪彘的完全之策也是好的!
哎——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啊?危險就在眼前,她已經陷入困局出不來了,面對的是一根長刺就能把人戳穿的兇猛豪彘,到底該怎么活下來?
阿執強迫自己保持鎮定,迅速回憶起爹爹曾經說,面對妖獸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須冷靜下來,切不可頭腦混亂,手忙腳亂只知道逃命的話,妖獸就能更輕易地嗅出人類的潰敗和膽小,那樣的話,只會更加窮追不舍。
阿執,不慌,阿執,你不能慌。
她站定,握緊了小小的防身匕首。雖然萬般不想,最后的關頭,恐怕只有拼命一搏。
“哼——哼——”
豪彘四蹄挪動,踏著節律越來越快的步點,沖著阿執發動了進攻。阿執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先躲避開,畢竟在爹爹的一副七節手杖下練過幾年,她功力再不濟,也看不見什么東西,可憑著本能和運氣,迅速躲閃一兩個回合或許還可以,那么之后呢?只靠防守能活命嗎?身邊還有個小孩子呢!
迷迭粉緊緊抓在手里,一旦豪彘咬過來,阿執打算沖著那丑陋的大腦袋,把迷藥全部撒上,然后用匕首狠狠扎它。
可這壓軸的招數啊,現在看上去可真是荒誕的選擇!
她的手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