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離開‘春艷坊’,不就聽你一言,要娶我入門?”
“娶,娶。”
卷簾放下,椒香屋內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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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明明還有些許光線,阿執卻如同盲人般,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跑出了張府。
被裹起來丟在后門外的香蔓姑娘跟好像塊破抹布,伏在地上抽泣個不停,連那句“香蔓今日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張郎”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張府聲勢顯赫,就連府上下人都高人一頭,怎么可能在意張二公子隨手拋棄的一個姑娘:“哭什么哭,趕緊走。怎么,我們公子寵幸了你,已經是你的福氣了,怎么反倒你還受委屈了呀?”
香蔓滿面羞愧,旁人見了不由相勸:“張府的人欺負你了?那可不好辦。張大人是當朝二品大官,聽說即將提拔為丞相,在朝廷里勢力不小。就算姑娘著實冤屈,告也是告不贏的。”
張府下人大笑:“哈哈,怎么,你一個低賤的醫女,來送了幾次草藥,做了一張云幕簾掛在張府,就以為能傍上我們公子,飛黃騰達啦?怎么的,還想跟張大人作對?睜眼看清楚了,這里是君安城,這里是張府的地盤。王法嘛,當然有,可法不及權貴,更別說我們張家人了。”
好心的路人扶起香蔓,低聲勸她快些想開:“姑娘以卵擊石,何苦呢?還是趕緊離開吧,免得張府人再傷害你。”
幾乎窒息了的阿執完全沒有心思去看香蔓是否還好。她自己都還渾身無力,緩緩靠著墻根蹲了下去。
這個世界上,大概真的沒有天理。
君安城中,華燈初上,喧囂依然,好一座不夜城。
阿執如果聰明些,就該明白當斷則斷,趁著視野里還存留光線,趕緊回去驛站,在房間里盡可能多地點上燭火,才好挨過又一個可怕的黑夜。不然天色再暗淡一些,她這雙自幼患疾的雙眼,即便有燈火照著也不容易看清東西。
可惜,她受了太大的打擊,一時間緩不過來。
張守信情書上言之鑿鑿以日月星辰為盟為誓,結果竟是個吃里扒外的負心漢?誰會相信呢?
阿執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她可是懷著對君安城和張家十二分憧憬,偷偷從遙遠的東雷震國獨自跑了來,怎么可能連張守信的面都沒正式見到,就揭穿了他其實是個大渣渣?
娘親的話語歷歷在耳:“阿執啊,嫁人一定嫁個君安男人。君安的公子啊,是全天下最好的!相信娘的眼光,給你物色的這個張家不會錯!”
她就是這么相信著的。
她的美夢也是這么碎了一地。
難道從小時候起,娘親持續了多年的叮囑和告誡,竟會出錯?
難道君安的男人,其實不值得嫁?
本就雙眼患疾,加上心如死灰,阿執哭腫了眼睛,視線更加模模糊糊,看不清前路,腳下突然踩了什么東西,不過她還哭得鼻子堵塞,所以聞不到深深小路里彌漫著的惡臭……
哎……
正伸出雙手摸索,她好倒霉的,直接抓了一手。
原來張府三公子就把豪彘私養在這僻靜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