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忍不住也映著倒影打扮起來:“長公主嫌棄落梅妝太妖嬈嫵媚,有失君安皇家的儀態風范唄。”
“真死板,嘻嘻……”
鶯兒抬手掀起水花潑到小娟身上:“你敢罵咱們主子呀?信不信我給你告狀,長公主把你丟進去填井。”
兩人嬉笑打鬧著,玩得盡興。兩朵梅花貼上了眉心。
小娟無比惆悵:“三皇子府上的就可以打扮很漂亮呀,去年興起桃花痣,他府上的人都點了呢。你不記得三皇子那次來,笑話咱們穿得太正統,衣襟都是三層的,連個脖子都不讓露出來,你瞧他身邊跟著的,都能露鎖骨。”
鶯兒一語道破小娟那點兒心思:“我看你是膽肥了,想勾引三皇子了呀?小心長公主知道了,一頓杖打打斷了你的腿,戳瞎你的眼睛,再扔你去填井。”
“嘻嘻,只要你不說,有誰知道?”小娟仰仗著鶯兒平日的照顧,更加頑皮放肆,“三皇子多好呀,就連對我們這些下人也是笑著的,哪兒像長公主,一天到晚板著個臉。你知不知道,板臉顯老。長公主看上去都快大三皇子一輪兒了。”
下了竹橋,前面就是顏小姐沉睡的墨菊堂內院正室,眾士兵把守,一片死亡的慘淡氣。兩人戀戀不舍,可還得摘下紅梅花瓣,免得叫人看見。
“還剩兩朵,”小娟細細數著,“咱們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再貼著玩兒?”
“哎呀,紅辛怎么來了?”鶯兒立刻拋棄了追捕蝴蝶和貼落梅妝時的懶散,催促,“先摘下來。千萬別被看見!”
“鶯兒姐姐,我……”
這一聲叫十分凄慘,讓鶯兒詫異。
“我這……梅花瓣呢?”小娟臉色煞白,怔怔地看著水面,顫抖著摸上光潔的額頭,根本摸不到任何黏在皮膚上面的花瓣。
“不貼在你頭上么?”鶯兒奇怪地看著她一手手不斷抓空。
水中倒影里,花瓣依然“貼”在小娟的眉心。
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到。豎起指甲去摳,扣的全是自己皮肉。五片梅花瓣明明不存在了,為什么眉心留下了花瓣的痕跡?
“鶯兒姐姐,你的梅花瓣也……”
“什么?”鶯兒臉色蒼白,手指胡亂摸來摸去,什么都摸不到,可花瓣明明就在,“紅梅汁液沾上了?快洗掉!”
紅辛的身影越來越近。若被發現擅離職守,少不了一頓責罵。可紅梅花瓣的顏色已經入侵了皮膚,染紅的眉心無論如何都洗不干凈。誰敢帶著落梅妝去見紅辛?兩人急的用手去抓、去摳,腦門通紅一片,甚至抓出了指痕,花瓣的痕跡依然牢固地黏在那里,沒有絲毫淡緩。
“鶯兒!”暴脾氣紅辛見沒人迎接,徑直推開房門,果然發現貼身侍奉顏小姐的兩個侍女都摸魚去了,連忙進里屋,見躺在床上的顏小姐沒被蔣亦彬救走,顯一口氣,再掀起簾帳探了下鼻息,顏小姐命還吊著,不會壞了主子計劃,才放心下來。都進屋許久了,還沒有兩個侍女的影子,氣得她張口大喊,“小娟!哪里去了?給我過來!”
兩名侍女哭哭啼啼地跑來,一見到紅辛倒頭便跪,伏地不起:“奴婢罪該萬死!”
“哭個什么哭?不是早就吩咐過了,她身邊必須至少有一個人,你們兩個怎么敢一起出去?抬起頭來給我回話!”
鶯兒和小娟的脖子上,那顆腦袋好像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