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道:“這是三戒大師的建議,我已經命人試過了。薛姑娘不信,可再驗證。”
果然,小心翼翼放在面具上的花,沒有血液皮肉作為扎根的溫床和養料,輕輕便能抖落。
除妖師們立刻爭搶儺戲面具,紛紛戴好。一直專注于喝酒的程不壽瞟眼看去,儺戲面具還剩很多。既然請帖是長公主府發放的,又怎會不知前來赴宴的除妖師有幾人?這么說來,準備過多的面具,只有一個原因。
長公主思索著云繯的話,抬手請諸位除妖師稍作停頓,命人取來更多白布:“方才多虧云繯姑娘提醒,梅花妖不僅可能貼到臉上,也可能粘在裸露肌膚的任何地方,各位不如以白絹纏好手臂和脖頸,提前做完全保護。”
只見三藏、蟲師、豆子李等人都換好白衣,戴上面具,纏了臂膀。豆子李對蟲師心存芥蒂,故意同搶一張儺戲面具、同一件白衣、同一塊白絹,兩人眼神交錯,想必出了這犀池,少不了一場交鋒。
長公主關心地問云繯:“云繯姑娘不打算用這面具、白衣和白絹?”
云繯反道:“若防護措施有效,梅花妖便不敢輕易現身來攻擊諸位除妖師,反而會盯準看上去毫無保護之人;若防護無效,包裹嚴嚴實實又有何用?”
豆子李指著她背影罵道:“你這個翻來覆去的善變女人。不是你提議用布包好嗎?哦,到頭來是擺我們一道,梅花妖不敢在我們面前出現,卻會專門去攻擊你,你就可以撿大便宜了?”
“說到底,你不過是在生氣我比你膽子大一些。”玉面刀不僅嘴巴厲害,即便坐了輪椅,對自己的身手顯然更加自信,面對豆子李,她直截了當挑明,“你想早些找到梅花妖,那就摘下面具,撤走白絹。不然,長公主府的萬貫賞錢,都是我的。”
“你……”豆子李左右為難,撤走面具和白絹,他生怕梅花貼到皮肉上,沒抓著妖物,自己身先士卒。
除了阿執、程不壽兩人,在場除妖師無不咬緊了牙關,心里憎恨云繯的張狂,盼著梅花妖先給她身上留一個索命環。
貪財女子給眾人挖了個大坑,看所有人全部跳進去后,搖著輪子慢慢走遠。
接著,程不壽搖搖晃晃站起來,看似很老實很惜命地接過張儺戲面具,然后,十分不見外地“哇”一口吐滿,竟然敢把長公主府的面具當成盛他嘔吐酒水的器皿,在場之人無不汗顏。醉漢無辜地聳肩,推開面具,十分嫌棄:“臟了,不能戴。”說罷大大咧咧提著酒壺,不戴面具、不穿白衣、不纏白絹,直接尋找梅花妖去了。
豆子李恨恨地看著雙手纏得密不透風的白絹,跟玉面刀和大醉漢的首次過招,他怎么甘心在氣勢、膽量和除妖本事上,就先敗下陣來:“靠,老子怕他?”
見其他除妖師都咽不下這口氣,也都想摘下面具和白絹,可所有人一旦彰顯身份,就會破壞長公主引誘銀月缶出現的計劃。三戒立刻站出來相勸:“善哉。人命關天。我等經年與妖物打交道,豈又不知在摸清妖物習性之前,須得小心加謹慎?”
除妖師們面面相覷,心中紛紛嘆氣,再看小娟和雨蟲渾身不滿血紋的凄慘和鶯兒尸體上的索命環,都沒敢摘下面具和白絹。
阿執惦記著遲遲未歸的折鳶,左右等不到他人影,其他除妖師都離開犀池了。忽然,她察覺背后有人影靠近,回頭一看,折鳶竟然早已經穿戴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