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著要醒又不愿醒,折騰著自己一會兒,蹙眉顰眼有點悲傷,“傻呀,你真傻,真傻!”
沒好話的丫頭,夢里還在教訓人。
許廷彥噙起唇角想笑,卻見桂音忽然拼命地往他懷里鉆,纖白小手一把握住他,恐慌道:“快,快,要來不及……”
許廷彥咧了下嘴,先前明明把她喂飽,這會兒怎又要上了?他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才把兩人清理干凈,再要一趟水,許錦那把不嚴的嘴,只怕明兒個就傳遍許府,老太爺有得煩。
不管了……年青夫婦天雷勾地火,怎樣都是理,箍住桂音的腰肢翻身,卻見她淚花亂轉滾濕粉腮,“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那語調著實酸楚凄涼得很,許廷彥沒了心思,看她半晌嘆了口氣,吻去她咸澀的淚,嗓音愈發溫和:“是想回南邊么?怎會回不去,我送你回去。”
桂音環緊他的腰,把臉埋進他胸膛里,又抽抽噎噎好一會兒,才終平靜地睡熟了。
許廷彥松了口氣,捏捏她紅通通的面頰,真是個折磨人的丫頭。
天已大亮,門外走道有小販在喊:“豆汁豆腐腦!茴香豬肉餡大包子!”
桂音已醒轉,腦里空空,盯著青白紗帳頂很久,昨晚的事才如潮水涌來。
她摸摸衣衫整齊,身上黏膩已被清理,床單換過,豆綠褥被成了大紅色。
身邊枕頭有睡壓的零亂痕跡,許二爺不在房里,她自在了些,還沒想好怎么面對他。
趿鞋下床,拾起扔在地上的那件丁香繡花布襖,有兩個盤扣扯壞了,沒法再穿,她丟進簍里,尋了件茶色繡粉牡丹花綢緞襖裙換上,梳起元寶髻,插根金鑲碧璽桃蝠簪子,皆是原要悉數歸還許二爺的衣飾,現又重新穿戴起,委實天意弄人!
大銅鏡里的女子未曾涂脂抹粉,氣色卻好極,眼波蘸水,白頰流紅,一抿嘴兒如鮮花綻放。
少女的青澀一夜褪去,這一身嫩骨便哪哪兒都不同于從前,說不出道不明的嬌媚風情。
她心底辨不明的滋味,只把豎領往上拉緊,遮掩頸上一枚胭脂紅的咬痕,也就這當兒,忽聽吱扭一聲門響。
“二奶奶早起!”許錦提了食盒子進來,笑盈盈問安。
“不早了。”桂音才梳洗畢,站起走至桌邊坐。
許錦揭開盒蓋,取出一大碗熱騰騰濃稠小米粥、一副夾滿五香驢肉火燒,又要端一盤豬肉大蔥餡包子。
她阻了只道吃不完,舀了一碗小米粥,就著驢肉火燒慢慢來吃,抬眼見許錦站旁邊干看著,頓時不自在,指指椅子笑說:“你也坐下吃,在這不必拘禮。”
許錦道聲謝謝二奶奶,從盒子里端了包子和一碗豆汁吃起來。
桂音抿了抿唇,說道:“以后莫二奶奶二奶奶叫,旁人聽去還道是我教你的,若傳進謝小姐耳朵里徒增煩惱。”
“只要二老爺不嫌……”許錦看桂音臉色忙打住,“曉得曉得,二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