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吃這個皮膚能變得白嫩。”馮氏遞過來糖漬的腌梅碟子。
許母拈顆含在嘴里,嗤笑一聲,“誰說的鬼話!擦鵝蛋粉都比這個管用。”
她看向桂音,“你院子選得如何?看中哪處了?”
桂音回話:“二老爺挑揀南角空關的梧桐院,雖不大卻前廳后舍俱全,出入也方便。”
許母頜首,“讓趙管事多遣幾個傭仆去清理,你們也早些搬過去。”
桂音答道:“已經清理有大半。”
馮氏聽得懵懵懂懂,忍不住插嘴問:“二爺這是要搬走?”又道:“同我們住得好好的,怎說搬就搬呢?”
許母斜睨她一眼,“你不樂意?”
馮氏下意識攥緊手里錦帕,勉力笑道:“兩房住在一起人多不悶,拐個門就能說說話兒,我喜歡熱鬧!”
許母語氣淡淡:“你喜歡熱鬧,人家可未必!況且昨兒謝家托管事帶話給我,謝小姐已從京城回來,表明婚事提上日程也就快了,正奶奶進門,二房獨門獨院是需要的。”又添了一句:“廷彥做事總這么周全!”
說著暗瞟過桂音,見她臉色不變,倒挺沉得住氣。
三奶奶月仙拍手笑起來,“怪不得有雀兒在媽的窗外叫呢,原來是要喜事臨門。”再看向桂音,“日后也不用再請人教你認字,那謝家姑娘博學多識,現成的先生請教,二姨奶奶真是好福運!”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明褒暗貶刺人心扉。
桂音扯唇笑了笑未答話,謝琳瑯突然歸家的消息,令她剎時措手不及。
那日許廷彥同她說起搬院的事,只覺隔音不好,不是那邊的聲響傳過來,就是這邊的動靜傳過去,時間長了彼此不自在。
桂音想想也有道理,可現聽許母的一番話,她心底莫名起了兩分焦灼三分猜疑五分煩亂。
許二爺說過謝琳瑯是不會回來的,他們的婚約不作數,可偏偏她就回來了,還要覆行婚約。
獨門獨院……真是為結親做準備么,他為何要瞞騙她呢?
桂音微微搖頭讓自己心定,許二爺不是那樣的人,她要問個清楚明白再做打算,而不是胡亂猜測自亂陣腳。
簾子簇簇作響,一個男子走了進來,卻是三老爺許廸彬,他穿件棗子紅繡福紋的絲綢長衫,腰間系著鑲六塊翠玉的革帶,腳踏油光蹭亮皮鞋,原本就長得風流相,再這番打扮倒愈發顯得瀟灑。
他看到滿房的女眷笑道:“來早不如撞巧,平日里可鮮見你們這些天姿國色。”
“又不正經。”許母曉得他酒樓生意經營得不錯,這會兒見他更是眉開眼笑,招手到身邊挨榻沿坐,捏捏他的衣袖,“陽春三月剛過,風還是冷的哩,怎就換上春衫了,也不怕傷寒!”
婦人之見!許廸彬不以為意,把手里一串皮紙包的糕點遞給李媽,“這是酒樓新制的糕點,特帶回來給你們嘗嘗。”
“一定要嘗的。”許母不許眾媳婦離開,翠梅手腳伶俐地拿了碟子來。
桂音分的是塊三絲春卷,里面裹了黃魚肉,咬一口就覺腥氣,喉嚨堵得慌,看旁人吃得津津有味,皆夸贊味道新鮮,她忍住惡心,慢慢嚼碎勉強咽進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