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那里做什么?”許廷彥語氣平淡。
小翠回話:“三奶奶叫進來個打糖鑼挑子的貨郎,專賣各種稀奇精巧物件,各房奶奶都在她那兒挑揀。”
許廷彥低嗯一聲,徑自踩著木梯下樓。
許錦朝她眨眨眼睛,緊兩步隨在后面。小翠的臉騰得紅了。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街道中央,天氣日趨暖和,晚上出來閑逛的爺們多起來,茶場戲院都是人,小旦唱京戲的聲兒婉婉轉轉溜進耳里。
恰路過“福鈺緣”,許廷彥命靠路沿暫停,撩袍下車進了鋪子,也就一會兒功夫,復又出來上車,沒再叫停,直至聚慶酒莊。
管事等在門廊下,見他來忙上前作揖,領著朝后院一處清凈房間去,挑簾進入,王老爺正同個氣宇軒昂的男子聊閑。
多是王老爺在說,那男子神情冷峻,抿唇慢慢吃茶,漫不經心地聽著。
忽聞簾子簇簇響動,男子這才抬起眉眼,看許廷彥走近見過禮,方沉聲呵斥:“來遲了,端得好架子!”
王老爺抹著滿額的薄汗,說是去催上酒席退出房內,這位吏部尚書謝驥謝大人渾身氣勢凜冽,著實令人生畏。
許廷彥執壺斟茶,卻是很從容道:“姍姍來遲,謝大人要拿責也輪不到我,問琳瑯去就是。”
“關她何事?”謝驥蹙眉,“她都不曉我來這里。”
許廷彥嘆息一聲,“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倆鬧別扭在京城怎樣都行,萬不該鬧到這里,鬧到我身上。”
“此話怎講?”
許廷彥正色道:“琳瑯此趟回來,倒鐵了心要嫁我似的,還跑去對桂音旁敲側擊,說些模棱兩可的話,桂音性子本就敏感自卑,怕是聽進了心里,晚間怎么哄都無用。”
“我與琳瑯的婚約早已不作數,至于如何遲遲未解,當初的話還猶在耳,謝大人心如明鏡,但我能替你們瞞得初一,終難瞞過十五,總有紙包不住火的那日。”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對桂音很是喜愛,而她一日不扶正,就不會對我徹底敞開心扉。琳瑯此番一通胡鬧影響甚廣,我再給謝大人些許時日,若你們任其發展不理會,那就由我出面收場,若有失謝大人和琳瑯的顏面,也是不得以而為之。”
謝驥臉色微變。
恰酒保來上席,他二人暫且無話。
許廷彥挾起清蒸鮒魚吃一口,很是鮮美,叫住酒保再蒸一條放進食盒里,他要帶回去給桂音。
謝驥聽得笑了笑,“你倒是專情得很。”他命酒保退下,斟盞三白酒吃了,方道:“我此趟回來就是要帶琳瑯走,你可有兩全齊美的好法子?”
二人商議半晌,酒也吃過三巡,許廷彥忽想起什么問道:“端王府的福錦格格,和在宮里唱戲的喬玉林,他倆的婚事可成了?”
謝驥搖頭,“福錦格格膽大包天,竟下迷藥和喬玉林成了事,倒不曾想他頗有血性,得老太后允肯出宮后,連夜就逃出京城,不曉得去了哪里。”
許廷彥默了片刻,“依端王爺的勢力,要找出喬玉林易如反掌。”
謝驥吃口酒,輕笑,“倒底是福錦格格做下的丑事,豈能張揚出去?更何況端王爺也不屑有個戲子女婿,心底是樂見其成的。”
他又添了句:“福錦格格上月嫁了工部李尚書的長子,倒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