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殿后的南臺四面環水,樓閣臺亭俱是金碧輝煌,充滿著皇家氣象。又有山石花草,景物如畫。
袁崇煥在午后時分被天子召進南臺陛辭。就在昨日孫傳庭覲見之后,他再次當面向天子辭行,得到批準。
“下官見過袁督師。”跟著小太監進到南臺里,在樹蔭遮掩的大路上遇到來拜見天子的許譽卿。
許譽卿拱手一禮。
就在前兩日,孫承宗舉薦兵科給事中許譽卿為右僉都御史、登萊巡撫。他排到今日才得以被天子召見。
不是誰都有孫傳庭那樣的圣眷的。天子親自派中官起復,回京的第一天就召見,并擢升為兵部左侍郎。信重之意,無以復加!京中輿論現在還震驚莫名。
誰都搞不清楚,天子這是何意?明明是要換掉東林黨的首輔,怎么對一個身上帶著明顯東林黨痕跡的前吏部主事如此信重?
這種觀點在他看來,可笑至極!
袁崇煥和許譽卿算是舊識,去年許譽卿還來問他“如何五年平遼”?便停下腳步,拱手回禮,“公實客氣。你我舊交不必如此。你何時去登萊?”
許譽卿灑脫的笑道:“在下在京中了無牽掛,早在吏部拿了文書,即刻啟程。”
袁崇煥微怔,輕嘆一口氣,心中感慨,戰事將至,故人和他都要離京。這也是人生的無奈之處,所謂的戎馬生涯。說道:“異日相逢,再與公實共飲一杯。”
許譽卿笑著拱手一禮,先行離開。
…
…
袁崇煥在小太監王彰的引領下,到南臺里的一處殿宇中見到當今天子。
“微臣參見陛下。”
王雙正負手在可以眺望湖景的偏殿里踱步。他在想剛才和許譽卿的談話。他隱約有點印象,許譽卿在明末之后,削發為僧。
按照整頓后效率大增的錦衣衛給他的匯報,許譽卿差不多算是東林黨的中堅人物。
現在朝中有些輿論傳到他耳朵里:天子欲滅東林耶,或用東林耶?
所以,我來做明朝末帝,本著天然的對東林黨的厭惡,他上來就想干死這幫黑料十足的渣渣,但這其中也確實有些忠臣。
真要論起來,袁崇煥、孫傳庭都能扯個東林的皮。保管天下人都不會說他們的不是。
“平身!”王雙虛抬右手,將殿宇里侍奉的王承恩等太監們都打發出去,他要和袁崇煥私下里談話。沉默半響,失笑道:“朕想和元素說臨別之語,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說起。”
袁崇煥不好接這話,沉默著。
王雙看著這位貌不驚人的天下將首,決定從閑話說起,問道:“元素的兒子可是叫袁承志?”
碧血劍的主人公嘛!
崇禎皇帝和周皇后現在有一個兒子,就是當今的天子,崇禎二年二月出生。
和后宮的皇后、妃嬪的關系,王雙其實也有一個心路歷程。他一開始對周皇后、袁、田貴妃都不想親近。有點那啥。但他不可能數月不見這一后二妃。
后來也是想明白。他矯情個啥?他這是魂穿。在宮中的后、妃三人的眼中他還是那個信王。
所以,他日后應該會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長平公主朱媺娖。也就是碧血劍中的阿九。
他倒不是介意將女兒嫁給袁崇煥的兒子,和麾下的大將結這門親事。
袁承煥有點驚訝,黑臉有點發紅,他這是慚愧的,道:“臣無子,膝下只有一女。”
王雙倒是愣一下。袁崇煥今年都四十六,這要生孩子怕是有點難了。他心里很清楚,古人對兒子是很看重的,傳宗接代。不想他麾下的第一大將竟然要絕后?
“這是皇兄與朕對不起元素。遼東戰事一起,你這樣的大將便也顧不得家了。”
袁崇煥心里有些隱疼,人到中年無幼子承歡膝下,焉能不傷感。拱手道:“臣豈敢以家事懷怨到大行皇帝和陛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