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被大周龍靈灌注的氣運也消耗殆盡。
畢玄的神色變得凝重無比,雙眼暴射著從所未有的熾烈精芒,仿似世間一切光明的源頭,同時雙臂緩緩舉過頭頂,又沉沉降下,交叉在胸前。
面臨這畢生前所未見的最強勁敵,或被動或主動,畢玄的炎陽大法同樣提聚升騰到前所未有的巔峰,甚或不知不覺中還有所精進。
整個天地的精氣不住由他的周身氣竅吸入體內,轉化作至陽至熱的炎陽真元。
這種奪天地造化,攫取自然精華的神功妙法,平日里并不能無限施為,只因這過程亦是兇險異常,人身始終有限,天地卻是無窮,若只聚不散,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粉身碎骨,化為灰灰,就算畢玄千錘百煉而強橫無匹的武體也不能例外幸免。
但此刻卻是不同,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給予了他看似無跡可尋,實則無處不在的強大壓力,正是憑著這龐然無匹的強大壓力,他毫無限度提聚的龐大能量才可取得微妙平衡,不致撐爆他的武體。
他的精神意志不住強化凝聚,無有遺漏,無有窒礙,終于仿似無視了漫空陰云暴雨,與恒古永存的九天炎陽冥靈感應,一時間精氣神沸騰熾烈至無以復加。
生命,正邁入無與倫比的濃烈氛圍里!
不愧是武尊畢玄!
此等威勢,饒是李玄空面對此招,也不得不全力以赴,稍微疏漏便是身死的下場,從某個方面來說,除了魔帝向雨田之外,畢玄已經是當世頂峰之一。
李玄空眸光微閃,望向長安城上空莫名的空間中,在那里,一頭漆黑巨大的龍狼正撕咬著虬龍的身軀。
而虬龍身上,金黃色的氣運不斷流失,鱗片脫落,獨角斷去,已是風中殘燭,彌留之際,即使氣運有靈,襄助宇文邕,但境界的差距不是氣運可以彌補的。
宇文邕敗局已定!
李玄空深深看了遠處的宇文邕一眼,便轉身離開戰場。
······
“畢玄尊者,請!”
聲音平遠清和,源源不絕,絲毫沒有提高聲線的感覺,但在接天連地的狂風暴雨之中,無論周遭自相殘殺的兩三千人馬,還是更外邊山野間隱藏各方的有心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只覺聲音里滿是正大光明的無上力量。
下一瞬,漫天又厚又重的烏云,忽然裂開一絲縫隙,漏下一束動人的金光,投聚在決戰雙方正中間的泥地上,看得所有人心頭一暖。
緊接著,暴風雨開始后便早已停止的電閃雷鳴復又在烏云里出沒,同時漫空烏云翻卷起來,正以那一束金光為中心迅速移往四面八方,驚天動地的氣勢,卻又令所有人心生寒意。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隨著烏云飛速移走,蔚藍的晴空從方圓一里,十里,百里,飛速擴大到千里萬里……烏云漸成了天際極遠處的一條黑帶。
不知何時,自相殘殺、哄鬧不已的兩千多人馬竟已平靜下來,停止動作……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充斥天地的溫暖陽光,不敢相信這是人為的力量。
畢玄望往天際,眼神與天上的炎陽交相輝映,似對一切洞悉無遺,喃喃道:“天人相應么?”
宇文邕微微頷首,夷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化自然。天人交感,四時變化,人心幻滅,這烈陽當空來得正合其時。”
人心弱小時,只能被動地給天地萬象不斷影響,而當人心強大至無以復加且又濃烈無比時,亦可憑著人天交感,反過來干擾天地萬象。
之所以是“烈陽當空來得正合其時”而非“狂風暴雨走得正合其時”,只因兩人此刻都在積蓄著火山噴發般至陽至熱的力量和意志,與晴空烈日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