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楊堅的身份地位不同尋常,一舉一動受人矚目,即使憑他的超拔武功,也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借助夜色避開重重監視,來此與長孫晟會見。
入夜時分宇文赟對女兒楊麗華的暴虐事件不僅未曾影響到他謀劃處事的理智,反而讓他再次涌起抓緊時機的緊迫感,既然道門不肯合作,那就和魔門的人合作。
所以,此次會見事關緊要,更不容耽擱!
就在他離著長孫晟還有十余丈之時,長孫晟舉著酒杯的手驀然一頓,徐徐轉過身來,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楊堅目光一閃,不再收斂氣息,龍行虎步地走向亭子,饒有深意道:“確是有失遠迎,楊某從未想過長孫兄如此深藏不露!”
長孫晟眼神一縮,苦笑道:“楊兄慧眼如炬,不愧是身負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武學真傳的‘沙門護法’,在下班門弄斧,殊為可笑!”
原來剛剛楊堅逼近長孫晟二十丈范圍之時,長孫晟已有所察覺,卻又故作不知,直到楊堅逼近他十丈范圍之時,他才故作察覺,起身相迎。
豈知楊堅于佛門禪功造詣匪淺,其精神及感官靈敏之處,不輸于任何圣僧級禪境高人,之前在二十丈處,長孫晟察覺到他,并悄然“注視”他之初,他已感應到長孫晟的精神力,從而知曉長孫晟發現他的事實。
反之,長孫晟則沒能及時發現自己被楊堅看破了虛實,直到被楊堅點破,方知自己輸了一籌。
此番無形交鋒,高下之分,不言而喻!
“長孫兄言重了!”楊堅哈哈一笑,“什么‘沙門護法’?說到底不過是佛門高層為了保持超然物外的獨特姿態,不好過多介入塵世的斗爭仇殺,所以只能挑選天資出眾、心性純正的有為之士為先鋒,沖殺在前。
下達命令時亦遮遮掩掩,欲語還休,還說什么冥冥中自有緣力牽引,是為緣分,美其名曰:‘沙門護法’實則不過一件工具罷了!
大丈夫頂天立地,縱橫八方,豈能如提線木偶般任一群和尚尼姑操弄于股掌之間?”最后一句豪氣干云,夷然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長孫晟鼓掌贊嘆,“楊兄之雄心壯志直如龍虎,令人心折,最難得還是毅力驚人——想來也是,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絕不會將慈航劍典或凈念禪書這等鎮派法訣傳予楊兄,最多只給了楊兄三兩門上乘禪功,若楊兄再不知勤苦自勉,焉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
世人怎能想象,楊兄深處富貴榮華,竟能摒棄酒色財氣等塵世里的千般誘惑、萬種享受,硬生生將禪法靜功修煉到‘大隱隱于朝’的超凡境地,即使放眼偌大佛門,亦罕有高僧大德能夠比肩?
外人只以為楊兄專情于尊夫人或因尊夫人是妒婦而從不敢多納嬌姬美妾,又豈知楊兄意志堅定非比尋常,只為了避免分心物欲而耽擱功行罷了!”
“長孫兄過譽了!楊某不過頗有自知之明,笨鳥先飛而已。”楊堅施施然在長孫晟對面坐下,“倒是長孫兄實乃楊某知己,竟可見微知著,一語道破楊某二十余載的苦心孤詣,可見長孫兄智能澄澈,縱使在奇才輩出的魔門之中,亦屬出類拔萃之人!”
長孫晟被揭穿了身份,不僅未像尋常魔門中人那樣驚疑不定,反而神色淡淡,語氣促狹,似笑非笑的說道,“那楊兄是要代替佛門降妖伏魔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