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互相低頭致意時,國王心情愉快地笑了起來。
「帕納索雷,你今天不發出那個鼻子噴氣聲啊?」
「陛下……對于沒有輕視我的人,做那種演技也沒有意義。還是說陛下認為我連面對陛下或史托羅諾夫閣下,都會那樣演戲?」
「抱歉,抱歉,開玩笑罷了。別怪我,帕納索雷。」
「不敢,臣僭越了,請陛下恕罪。那么……馬上來講正題嗎?」
「不……」國王猶豫了一下,回答:「不,還有一個人沒來,等他來了再談吧。」
「這樣啊,那就先來談都市內糧食等支出如何?另外還有根據侯爵大人給我的資料計算出的一年后王國國力等議題。」
「嗯,最好能先把令人頭痛的議題處理掉。」
就這樣,帕納索雷開始說明,就連對內政事務一竅不通的葛杰夫,聽了都想皺眉頭。
支出費用大到令人為國家的將來擔憂,還有大量征收糧食造成國內糧食問題的惡化。特別大的一個問題是,召集于此的平民歸返之后引發的國力衰退。
帕納索雷的推測──就連較為樂觀的推測,聽了都讓人表情抽搐。
至于國王,更是愁眉苦臉。
「天啊……」
「如果……明年也發生一樣的狀況──帝國侵犯我國,王國從內部崩潰的危險性將會更大。繼續維持現在的稅率,將會造成大量平民餓死,但如果降低稅率,許多政策又會缺乏施行的資金,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蘭布沙三世以手貼額,遮起了臉。
這都是幾年來對帝國的挑釁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結果。當他們注意到帝國的目的是要讓王國逐步衰退時,早就為時已晚了。
「陛下……」
「真傷腦筋,要是能早點行動……至少在完全分成兩派之前做對應……真是愚蠢啊。」
「沒這回事,陛下。我想縱使那時設法做對應,也只會引發將王國一分為二的戰爭,然后在國力衰弱時遭受帝國并吞罷了。」
葛杰夫能夠斷言,國王──蘭布沙三世做得很好。
局勢會變成這樣,是王室一直以來沒采取行動造成的惡果。世世代代累積下來的臟污,不可能在一代之內清除干凈。
「我想盡量讓下一代──讓我的孩子繼承一個繁榮和平的國家。」
國王感慨地說,然后語氣強硬地接下去:
「既然如此……現在正是機會嗎?多虧有那場騷亂,現在有很多人跟隨我。也許現在正是用盡一切手段給帝國一次打擊,以獲得幾年和平的機會?」
葛杰夫看到國王眼中蘊藏著令人擔憂的光輝,他知道自己應該勸阻國王,但是無法說出口。
如果國王這樣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他可以直言進諫。但一想到國王這樣說是為了家族的安寧,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這個男人一直以來就近目睹了國王的痛苦,無法阻止國王的心意。
「有這個可能性,但陛下也知道,這是很危險的。若是采取行動削減貴族的力量,國家有可能發生大動亂。」
國王蹙起眉頭,葛杰夫感到心痛。
「帕納索雷總是說得對,然而動手術也許會死,但也有一線生機。若是置之不理,病灶將會擴及全身,確實地一步步邁向死亡。既然如此,難道不該狠心付諸實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