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杰夫有聽沒懂,一臉狐疑,雷文侯爵解釋給他聽。
「自己最信賴的戰士長對安茲?烏爾?恭抱有最大級的戒心,國王當然也對此人有戒備了。國王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來到這種不知道會有什么狀況的戰場,就算只能立下微小功勛,也想把寶貝兒子送到安全地帶……這么多人都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戰場,國王卻只想保護自己的孩子,要是以前的我,一定覺得很不愉快。」然后他用為人父親的表情笑了。「但現在我能體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換成是我也會這么做的。」
「是啊,雷文侯爵,你真的是個做父親的。」
雷文侯爵笑了,葛杰夫很沒禮貌地覺得這笑容實在不像他的作風,但他笑得慈祥快樂又驕傲。
「我是做父親的沒錯啊,我已經跟小孩約好,等這場戰爭結束后要花時間陪他玩,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父親。哎呀,離題了,總之就是這樣……不過,巴布羅王子恐怕不能體會做父親的心意吧。孩子不懂做父母的心情,真讓人有些寂寞。」
葛杰夫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沒有小孩,這牢騷對他來說太深奧了。
「對……對了,敵軍有沒有可能派分隊突襲耶?蘭提爾?就算會引來惡評,只要是為了攻陷城池,也許他們什么都做得出來。」
葛杰夫也覺得自己一答不上來就在轉換話題,不過雷文侯爵配合著他說下去。
「要攻陷那個以三重城墻保護的耶?蘭提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喔。就算動員帝國軍的其余兩支軍隊,恐怕也很難吧。我那個軍師也說敵軍不會采用這種戰術。」
「是嗎?比方說可以用飛空騎獸啊,還有,如果帝國秘密成立了另一支軍隊呢?」
「還是沒辦法。總歸一句話,寡兵就是很難占領都市,人數不夠的話是不能控制都市的……我這樣說吧,葛杰夫閣下。想要徹底控制住耶?蘭提爾,有一項必須條件,您知道是什么嗎?」
葛杰夫坦率地搖頭。
「就是要與王國正面對戰,并且大獲全勝。如果是險勝,統治起來必定難上加難。市民不可能對侵略者表示友好態度,可以想見會有抵抗運動。就算帝國用分隊攻陷了耶?蘭提爾,只要兵士毫發無傷,就會立刻展開行動搶回來。所以帝國必須大獲全勝,如此一來市民會因為害怕而無法抵抗,也沒有余力動兵。」
簡而言之,帝國必須在這里打一場勝仗,而且要大獲全勝,能讓鄰近諸國不敢出手,尤其是王國不能立即出兵奪回國土的勝利。
忽然間,葛杰夫感到所有片段都連接起來了,只是還不能成形。
漠然的不祥預感折磨著葛杰夫。
「怎么了,葛杰夫閣下?」
「沒有──」
葛杰夫心想,如果把浮現腦海的零碎拼圖全部告訴雷文侯爵,聰明過人的他也許能拼湊起來,但葛杰夫還來不及開口,侯爵已經將臉轉向帝國的陣地。
「葛杰夫閣下,敵軍似乎終于有動靜嘍。」
帝國軍像開路一樣一分為二,葛杰夫看他們的動作,在想也許是要應對王國的左翼與右翼。這時,一面陌生的旗幟在中央高高舉起。
那面旗幟不在葛杰夫的知識范圍內,上面繪有既不屬于王國,也不屬于帝國的奇妙紋章,一個集團舉著這面旗幟前進。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個集團上。
接著──葛杰夫心里一陣發毛。身旁的雷文侯爵看的應該是同一個事物,喉嚨發出咕都一聲。葛杰夫因此知道并非自己一個人心里發毛,舌頭深處產生一股苦味,心臟怦怦亂跳。
那是一支異常的軍隊。
出現的是大約五百名騎兵,以對峙的兩軍來看實在少得可憐。
然而,那些士兵──太不正常了。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仍然散發出迎面撲來的陰氣。
卡恩村的記憶在葛杰夫腦中鮮明復蘇,那時有只騎士型的怪物,安茲說是自己創造出來的。現在手持巨大盾牌,身穿尖刺鎧甲的相同戰士大約有兩百名。
剩下的也是類似的異形士兵,不過可以看到他們身穿皮甲,腰上掛著斧頭、槍矛或彈弓之類的物體。
如果前者是騎士,后者姑且可稱為戰士吧。
總之不是人類就對了,是一群如假包換的怪物。
不只如此,他們還騎乘著魔獸。那是足以稱為骸骨魔獸的魔物,身上纏繞著搖曳的煙霧代替皮肉。煙霧之中各處閃爍著化膿般的黃色,以及光亮的綠色。
葛杰夫全身冒起雞皮疙瘩。
不妙。
情況不妙。
雖然這種感想實在太缺乏內容,但葛杰夫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