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心情不好的。”秦斂破天荒的沒有指責元夕直呼姓名沒大沒小,反而深吸了一口氣后嘆道:“今兒在驛站我就瞧出來了,這一局只怕與咱們朝廷那位也脫不了關系。”
主子明著自是在說自己,可要再往深里想想又何嘗不是在自省呢?
整日家想東想西,顧慮這顧慮那的,到頭來反而忽視了自己……
拋家棄業的來了這兒,人生地不熟,說是自斷膀臂都是輕的,可偏偏上頭那位不依不饒。
秦斂從袖袋里取出一枚小竹筒,交到元夕手上:“才剛過來,一路急急忙忙的倒將正事忘了。如今天色已晚,老奴明兒還要去送瑩兒,眼下也不便打擾主子休息,只好勞煩小哥把這個送到主子手上,只當是給今日做個總結罷了。”
元夕回屋子的時候,言書正巧在看書,一個人拿著卷軸盯了好一陣,連眼神都沒怎么變過,顯然是心不在焉的狠了。
“怎么了?”元夕小跳著跑過去,一下躍上他面前的桌子,不成樣子的晃著腿:“好好的吃個飯,怎么又高興了?”
“誰不高興了。”言書拿書卷輕拍了下他的手臂:“下去,成個什么樣子。”
“嘿。”元夕不避不讓挨了這一下,覺得有些癢,不由笑道:“得了啊,擺了一天譜也不覺得累。只會勸著旁人跟著心走,你自己呢?好不好的走了再說,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惹得自己不高興,得不償失。”
“今兒這詞語倒用的不錯,看來這些日子讀了不少話本子。”言書并不抬眼看他,只盯著手里的書出神,才剛那一下,元夕沒有如何,倒是把他手里價值連城的棲止卷軸弄皺了。
“說話便說話,怎么也不抬眼看看我。”元夕調笑著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嘿,玉璃,你看我,看看我。”
這小子……
言書無奈,左右躲不過去,只好敷衍的抬頭,卻不想那瑩白的手指里夾著一個小小的竹簡,呈現在言書面前不疾不徐的晃著,像是在逗弄貓狗一般。
言書眼力極好,一眼就瞧見了那上頭鐫刻的圖案,一只振翅飛翔的鷹隼,目光銳利,到像極了自家主子。
“沒良心。”元夕如愿將言書定格在那兒卻又不知怎么不滿起來,把竹簡往他手里一塞,嘆道:“罷罷罷,饒是我費盡唇舌絞盡腦汁的逗你,也不如凌家小子一封信來的有用。到底是人心涼薄,近鄰不如遠親啊。”
才說他說話有長進,就又原形畢露給人瞧,言書心內的積郁被這家伙三言兩語的擊散,一時之間也忘了追究他稱呼比自己還大上幾歲的凌戰小子的事兒。
雕刻精致的小竹簡,上頭隱隱透著一股好聞的暖香,在早凍的夜里格外沁人心脾。
凌戰從不熏香,也不只一次在自己焚香凈手的時候申飭他驕奢精致。
言書拿著竹簡,幾乎能夠想見他在燭光下皺著眉頭為難自己挑選香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