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芳不是謝簡樂的侍女,她呆在這兒的唯一理由只是因為言書需要,又不是阿諛奉承的性格,所以不愿在這種時候識時務的給她造一場虛幻的美夢。
宛芳道:“甘不甘心的是娘娘自己的事兒,左右得放在心里才好。奴婢不過是下人,這些話豈是能隨便告知的?”
頓了一回,又道:“今兒,奴婢只當沒聽過這話,娘娘往后也別再說了。”
溫言細語,卻又字字誅心。
謝簡樂提著的那口氣徹底泄了,苦笑道:“說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話,且不論我如何想你,單看你自己又幾時真把自己當我奴婢了。”
言語間竟是無奈多于苛責,連“本宮”的自稱都省了。
這言家出來的丫頭也是新奇怪異的很,若論禮節那是一絲不差,不止靖朝的,便是祁國的習俗也都爛熟于胸。
只是……
謝簡樂道:“宛芳,是不是在你心里,不管去了哪里,不管跟了誰,你的主子自始至終只有言公子一個?”
這樣的話,若是旁人來問,興許還有表達不滿的成分在里頭,可謝簡樂不一樣,她會這么問,單純只是因為好奇想問罷了。
宛芳看著她的疑惑,并沒有多做猶豫,只是坦然道:“誠該如此,不管奴婢在哪兒跟著誰,心里的主子確實只有我家公子。就像現在,奴婢會在這兒不過就是奉了家主的命令,在這詭測的深宮里頭不記手段的護您周全,將您的安危置于我生命之上。如果這會叫娘娘不快,隨您處置也就是了。”
“你倒是坦白。”謝簡樂笑道,將手里的金釵重新歸攏到妝匣里頭:“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現在你是忠心護我,這也就夠了。你說的對,才剛那些話是我失態了,往后也不會再說。你下去吧,叫宋嬤嬤進來,也是時辰梳妝接見了。”
不論過往,不管以后,今日她既坐在這高位上,該忌諱的該履行的自然一分都錯不得。
霞影掩紅妝,金箔貼面,九尾鳳冠沉甸甸的壓在發髻上幾乎叫人抬不起頭來。
這就是她如今的位置,若不能承其重,則必受其害。
……
言書獨寢一晚,倒是意外好眠,睜眼的時候元夕正倒掛在窗子上不大像樣的朝他這兒張望。
一頭長發張牙舞爪的倒披著,小辮兒硬氣的支棱著不愿同流合污,發帶凌亂不堪,也不知被他怎么蹂躪了一晚。
言書:“……”
窗外的野漢子混不吝的抬了抬手,朝著才睜眼的言書興高采烈的打招呼:“醒啦,睡得好嗎。”
“滾!”
這口起床氣,直到早膳用完才算消了一半,元夕心有余悸的把枕頭放回了床榻上頭,一心只以為這家伙上了年紀,控制不住脾氣,渾然不覺得自己一大早造了什么孽。
許漸吉帶人來回話時,敏銳的察覺這兩人氛圍不對,識相的沒有多嘴,只是乖巧道:“蘇姑娘的遺體已經整理完畢,秦管家一早就來了,說是要陪著姑娘再說說話,晚點再一道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