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通電子元件廠的會議室里,李國強坐在孫縣長旁邊,到現在一言未發。
還沒有對他正式宣布任命,也未要求他發言,他沒有講話的必要。
況且現在這氣氛有點緊張,想說也不知道說什么。
孫縣長在講茶道,李國強明白,他是在苦口婆心的教育原先廠領導班子成員。
孫縣長的意思很明白,現在的文通電子元件廠已是山窮水盡日薄西山,剩下的就是一潭死水,攪都攪不起一點兒浪花。
怎么辦?改革,徹底的改革,完全打翻重來,這是陣痛,也是洗禮。
不改,死路一條。
改了,還有希望,還有光明。
“孫縣長,我是一分廠廠長鄭大勇。我們大伙知道您為我們廠是吃了不少苦,也為我們職工爭來不少生活費,我們感恩于您,一向也非常尊敬您。”
站起來說話的,是先前大門口那個漢子。
“孫縣長,改革我們是舉雙手贊成的,廠子已經病入膏肓,不改就是等死。可是改革也要看怎么改,什么時候改。”
“前幾年廠子就一敗涂地了,入不敷出,為什么不在那個時候下手?”
“這幾年,我們也在努力,只是工作沒有起色,可不能說我們這些人就是窩囊廢,現在就拿我們開刀吧?”
“好歹我們大小有個級別,怎么,縣里說給我們抹了就抹了?我們這心里哪個平衡呀?大伙說是不是?”
下面那些人都說是啊是啊,憑什么被一刀切拿下的就是我們呀?
孫縣長一看,直接說事的來了。
此時周全友開了口,“鄭大勇同志,誰說一刀切全免了的?你沒有看公告嗎?”
“周副縣長,公告這么重要,涉及到每一個人的利益,能不看嗎?我可是反復看了好幾遍的。不錯,公告上沒有說就地免職,而是用了一個詞叫重組。”
鄭大勇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會場上的人,“這個重組一詞用得好啊,推倒重來,不過,現在是新廠長,而且是廠長負責制,前面推是推倒了,可后來怎么重來就不是我們這些被推倒的人能掌控的了。”
“可以肯定的是,我們這些人當中,肯定會有人被重組,再次進入廠里各級領導班子,但也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被說拜拜了。”
周全友反問道:“鄭大勇,那依你之見呢?不改革?”
“當然要改,再不改全玩完。”
“既然你要覺得要改,那你認為怎么改?外甥打燈籠照舊?”
“那也不可能,要改嘛……”鄭大勇一時語塞。
是啊,既然是改革,就要觸動一些人的利益,這事不會讓所有人都滿意,只會讓大多數人滿意。
鄭大勇他們只是出于對自身既得利益的保護,才這么激烈反對改革的,別的,他們還真的沒有想過。
其實就是讓他們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想不出來,也不影響他們反對改革。
“鄭廠長、各位,在座的不是干部就是黨員,我們總不能為了自身的利益,就要扼殺充滿希望的改革方案吧?難道我們這一點兒覺悟也沒有了嗎?”
面對周全友的質問,大家都低下了頭。
李國強心想,還是周全友副縣長這個直截了當的方法好,一下子就把他們鎮住了。
孫縣長趕緊給政府辦主任汪國真使了一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