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瀾視線拉長,落在錯了兩個包廂出來的楊寸心身上——楊寸心今日穿了一襲滾冬入春褶裙,雙手交握著垂在身前,咬著唇幾分頹迷委屈,她的身邊還圍著好幾位小姐,關懷的對楊寸心說著什么。
“不是她。”沈聽瀾別開眼,縱是丞相府的孫小姐,想要一次拿出三萬兩也是個難題。
這京城里,哪家有斥揮千金的本事?沈聽瀾凝神想著。
“白夫人——”身后冒出道又嬌又柔的聲音,一聲喚調子彎彎繞繞,直說得人心都軟和下來了。
沈聽瀾回頭看去,原是楊寸心攜著姐妹們過來了。
“白夫人,那件事,那件事!你知道了嗎?”楊寸心說著,忽然垂淚,“我為你難過得緊。”
那件事?哪件事?左左右右的人都迷惑了。
沈聽瀾輕笑一聲,“你為我難過?真的?”
“是真的!”沈聽瀾不接話,楊寸心也硬要將話題扭回去,“身為白大人的妻子,你的八字克夫,會害得白大人官途無望,你一定很難過!我光是想想,心里就煎熬得很!”
八字克夫?
眾人嘩然。
看熱鬧的心潮澎湃,原是要走的客人也停下了。
“楊小姐,慎言!”孟希月的眼神冷了下來。
楊寸心往后退了一步,好似被她嚇到了,失了魂一般站在那兒,自言自語道:“可邱國師親自批的八字啊,說是白夫人的八字與白大人的八字相克,不利夫途,是會阻著白大人官途的。”
說是自言自語,可楊寸心聲音不小。
楊寸心身邊幾個小姐眼冒綠光,個個嘴角都壓不住的翹著,她們急切的問楊寸心:“寸心,你說的可是真的?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楊寸心弱弱的笑,又帶女兒家的嬌嗔:“這都是我聽白大人說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白大人!”
“信!”幾人恨不得拍手稱快。
一個穿紅單裙的小姐,清清嗓子意有所指的開腔:“我要是與未來的夫君八字相克,會害他官途害他性命,定早早的自請下堂!絕不占著位置!做害人的事情!”
楊寸心被這話嚇壞了,眼睛紅了一圈,她怯怯的抓住沈聽瀾的水袖,聲音跟要哭出來似的:“白夫人!沈姐姐!我不想白大人死,你也不想的,對不對?”
別看楊寸心人小,力氣倒是不小,沈聽瀾一根一根掰開楊寸心的手指,掃了眾人一圈,語調溫吞,“我怎么可能會盼著我家爺不好?”
楊寸心盯著對面剛剛被打開的包廂門,她看著白遠濯曳步而出,提起裙角飛一般奔過去,嬌喘連連,桃腮夾羞:“白大人,白夫人說她愿意自請下堂,以全您坦蕩前途。”
眾人看向白遠濯。
沈聽瀾也看向白遠濯,面上淡然,垂在身側的手攥住裙擺。
沈聽瀾可以和白遠濯和離,但不會是現在,也不會是這里。
她不喜歡被別人當做墊腳石。
尤其這個別人是楊寸心。
沈聽瀾的目光落在嬌羞溫軟的楊寸心身上,“楊小姐,你說我與我家爺八字相克,可有證據?”
“是邱國師的批注。”
“邱國師批注時你在場?”
楊寸心望她一眼,又望白遠濯一眼,前者灼灼后者難懂,道:“這是白大人告訴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