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河是大楚境內最大的河流,每年春汛河水暴漲都會沒過大堤,今年患災更甚,出現了幾十年都難得一見的水患,害得無數人流離失所。
難民們不受歡迎,一路被趕著北上南下。
現在在京城里的難民,是皇后開恩放進京城里來的,基數大來源雜,偏生國庫無銀,專事難民管制的官員覺得這是一樁苦差事,只供給難民一天一頓白米粥。
且那白米粥稀得能看清碗底。
坊間傳言,每日都有十余個難民死于饑餓。
沈聽瀾沉默不言。
要想救助難民,就必須要出錢,可她剛在楚君面前哭窮,若是此時拿出大筆的銀錢來,那就是欺君罔上,弄不好整個白家都要被她拖累。
可若是不救,外面那群走投無路的難民又怎么肯放過她們?
人一旦絕望起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夫人,屬下已經派人去請爺和守衛軍了,請夫人稍加等候。”白曲的話,猶如一顆定心丸,讓沈思思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可沈聽瀾臉上的神情并不輕松。
有句話叫做遠水解不了近火,難民攔路一事是別人有心為難,既是有心,又怎會輕易就放任救援趕到?
似是為了印證沈聽瀾的猜測,外面的難民發生了暴動。
不知是誰一聲真臂高呼,“富可敵國的左都御史大人也不管我們!朝廷不要我們了,我們的出路何在?拆了馬車,請左都御史大人給我們一個交代!”
“拆了馬車!拆了馬車!”無數人應和著,逼近白家車馬。
他們聲音振聾發聵,幾乎傳遍整個京城;他們腳步沉重,大地也跟著震顫。馬匹受驚,不安的踢踏著蹄子,晃著馬頭嘶鳴。
若不是白曲牢牢抓著韁繩,恐怕馬匹早已失控。
沈思思臉都白了,“小姐,要不我們告訴他們,爺不在馬車里?”
“不妥。”沈聽瀾搖頭,若是暴露了馬車里并非白遠濯,而是他的夫人,恐怕她和沈思思都要淪為失控難民的人質。
還是那句話,人到絕望時,與瘋子無異。
白曲將韁繩交給車夫,號令護衛死死守住馬車,進來滿面凜然:“夫人,外面的難民已經失控,請夫人隨屬下一齊撤退。”
“如何撤退?”
白曲看了一眼車頂,“白家的馬車一直都有開頂機關。”他擅輕功,帶著沈聽瀾離開不成問題。
沈聽瀾聽罷,緘言片刻才開口:“此事若是不給難民們一個交代,恐怕對爺極不利。”
聞言,白曲愣了愣,才道:“事急從權。”
是要權衡,沈聽瀾也權衡過了,她逃跑之弊遠遠大于利,那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我要留下來。”沈聽瀾道,“此局未必不能破。”
還道:“你去威懾難民,讓他們靜下來聽我說話。”
白曲皺起眉頭。
“快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沈聽瀾叫他怎么做,他還真就那么做了。
威懾難民不難,一馬鞭下去八條高高抬起欲踏下的馬蹄,足以叫難民驚嚇,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