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州風花城。
去往京城的官道橫穿過風花城,所以當馬車進入風花城中,白遠濯帶沈聽瀾出行時,她還未曾想到白遠濯是要帶她去找北芒。
沈聽瀾借著落后半步的空子,打量著白遠濯那張俊臉,仍是與以前一模一樣的。深邃如黑夜蔥蘢的眸子點著星光,薄冽的唇尖順勢而上,是同樣挺拔的筆尖。可如今的沈聽瀾再看白遠濯,心中卻生出幾分不清不楚的情緒來。
自打白遠濯講了劉氏的事情后,這幾日沈聽瀾看他,都有這種感覺。
我這是怎么了?沈聽瀾不懂。
權謀算計,沈聽瀾司空見慣,可感情上的事情沈聽瀾幾乎是一張白紙。前世不得憐愛,今生她抗拒情愛。因此,便是心中有異,她也盡量的不去感知不去探究。
白遠濯先是將沈聽瀾帶到了醫館里,要藥童給她煎了湯藥喝下去——就是顧老給的那兩種湯藥。這藥路上沈聽瀾也是不間斷的,不過慣在晚膳后用藥。
只是如今,卻是正午啊。
沈聽瀾抱著盛著湯藥的瓷碗,問白遠濯:“為什么要現在喝?”她不喜歡喝藥,所以平時才將湯藥放在晚膳后用。
“我怕你過后喝不下藥。”白遠濯道。
沈聽瀾無語,白遠濯這個回答未免也太過敷衍了。
“你快喝,喝完我給你買糖。”白遠濯又道,他們坐在堂中,沈聽瀾面向藥柜,白遠濯面向街道,他目光望出醫館,落在了側對面一家點心鋪子上。
“妾身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沈聽瀾皺皺眉,將藥都喝干凈,好似在為她的話增加可信度。
白遠濯卻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哄小孩子一樣的哄著沈聽瀾:“真乖,我帶你去買糖。”
當事人沈聽瀾額頭暴起青筋,“爺!”
一刻鐘后,沈聽瀾抱著一袋新鮮出爐的桂花糖,丟了一塊進自己的嘴巴里,一邊嚼著一邊說著:“味道一般般。”
桂花糖沈聽瀾也會做,這家點心鋪子的桂花糖還沒她做的二分之一好吃。
一只手伸過來,卻是白遠濯從袋子里取了一顆桂花糖,他放進嘴里舔了舔道:“我覺得還不錯。”
沈聽瀾翻了個白眼,“那你肯定是沒吃過好吃的糖。”
“母親從不讓我吃糖,她說那些東西只會磨損我求學的意志。”白遠濯頭也不回,在前邊領路,有像是個講故事的人一般說起自己的苦痛史。
沈聽瀾突然覺得口中的桂花糖索然無味,她嘀咕:“你怎么把她說的話記得那么牢?”像這樣的話,就不該聽不該記住。
白遠濯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后的一路,就再也沒有開過口。沈聽瀾吃了幾顆還剩大半的桂花糖,他一口塞下五六顆,嘴巴像感知不到味道一般,五六顆后又是五六顆。
最后沈聽瀾都不敢給他吃了,將袋子搶回來自己提著。
“不丟掉嗎?”
沈聽瀾低頭看一眼桂花糖袋子,普普通通的油皮袋,只是袋子的正面花了一朵桂花,霖霖綻放,她搖了搖頭,低聲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