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捂著嘴巴,血穿過指縫,滾落在雪白的褻衣上。
沈聽瀾緩緩吐出一口氣,她平息了所有情緒,一雙眼睛冷冰冰的盯著秋山,“你不能死在大楚,給我滾,滾回大秦死。”
“……好。”秋山像一塊枯木一般,臥在那兒不動了,“如果這樣能稍微彌補你,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沈聽瀾飛速眨了眨眼睛,將滾燙而出的淚水逼了回去。
她不會原諒秋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彌補?秋山不配。他就是個小人,死后要下十八層地獄,要受生吞活剝之苦,要受刀煎火烤之痛,要入油鍋滾熱油。
他不得好死!
將眼中滾滾恨意壓下,沈聽瀾轉身離去。
“馬上滾出大楚,我不想再在大楚看見你,你若是還有最后一點良心,就別再為秦裴做事。秋山,你與你的家人,偷生這么多年,已經夠多了,你該知足了。”
話落,門閉。
沈聽瀾不得見,秋山的目光一直追尋著她,為再多看她一眼,他攀著床沿滾落在地上,不顧疼痛,昂著頭望她。
瞧不見沈聽瀾后,秋山翻了半個身,仰面朝天,兩行淚落下:“沒有家人了,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沈聽瀾從云英殿出去,白曲問她:“夫人要不要,去看看爺?”
“爺有正事要辦,我就不去打擾了。”沈聽瀾搖搖頭。
如此,白曲便送她與冬雪原路返回。只是要出宮門之際,有個小吏提著食盒匆匆跑過來。食盒之中不知道裝的是什么,一直滴水。
小吏來不及喘氣,說道:“夫人留步,左都御史大人派小的,派小的將此物送給夫人。”
“這食盒中裝的是番邦進貢的瓜果,放在冰格之中時時冰著,爺原以為夫人會去尋他,這才沒有第一時間送來。”
白曲問:“這不是春闈監考考官的分例嗎?爺一點沒吃?”
小吏看沈聽瀾一眼,干巴巴的笑著點頭。
白遠濯不吃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留給沈聽瀾嗎?“夫人,左都御史大人交代小的的事情小的已經做完了,便先告退了。”
莫看他只是個小吏,但是也是有自己的本職工作的。
冬雪得了沈聽瀾的眼色,這才敢接過食盒。食盒不大,只有上下兩層,可是冬雪接過手,才發現這食盒非同尋常的沉。
小吏走遠去,又折返回來:“夫人,這凍過的瓜果要早些用。”凍過再解冰的瓜果,總是比尋常的瓜果更容易壞的。
坐在搖晃的馬車里,沈聽瀾昏昏欲睡。
冬雪拿著帕子,將還未化盡的冰塊包裹住,又將瓜果放在帕子上。
白府之中并非沒有冰,可馬車上是沒有的。她也只能通過這種辦法,來暫時減緩冰塊融化的速度了。
“你若是想吃,便拿去去吧。”沈聽瀾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給思思她們留一點。”
冬雪看看瓜果,搖搖頭:“夫人最近,好像不開心……”
“你從哪兒看出來我不開心了?”沈聽瀾換了個姿勢靠坐著,嘴角笑意翩然。
冬雪搓搓手,語氣也不是很篤定。
“從前夫人可是很喜歡吃好吃的,可是現在,什么都不吃了。”這宮中的瓜果,是大楚最好的瓜果啊,沈聽瀾也不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