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連郁憑低下頭看她都沒察覺到。
“你在想什么?”郁憑問。
金不迎抿緊了唇,不說話,眼里一閃而過一抹戒備。
然而幸好,郁憑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轉頭換個了個話題,“你吃過靈食嗎?”
金不迎眼里的戒備變成了茫然,沉默片刻,忽然反應了過來:“……靈食?啊,不……靈食太貴了,我們沒有錢。”
郁憑笑嘻嘻地捏了捏金不迎的臉:“小小年紀,不吃多點,你看你瘦成猴子了都。”
金不迎拍掉他的手,冷冷地說:“我不是驚蟄。”
郁憑手一頓,隨后直接肆無忌憚地伸出手惡狠狠地揉著她的臉,揉得她啊嗚啊嗚叫起來,氣得用拳頭捶他。自然,這些不痛不癢的攻勢都被郁憑忽略了,他甚至連費力控制住她的動作都沒有。
“小丫頭片子,什么修為啊就敢在我面前放狠話?”郁憑也屈起手指彈她的額頭,“你別想多了,驚蟄之所以是驚蟄,是因為她只有在你面前才是那張乖小孩的臉。你怎么不去找那些人打聽一下,驚蟄在他們面前都是什么樣子的?”
金不迎愣住,連反抗都忘記了,表情看上去呆呆的:“驚蟄在他們面前是什么樣子的?”
“我想想啊……大概也就是溫柔地說出最狠的話?”郁憑還真仔細思考了一下,“她不擅劍,但她天生就該是個學道的人,對道法的親和力和理解力都比別人高了好幾倍。攻勢嘛,很兇,跟她溫溫婉婉的外表完——全不相符,這倒是讓我有些吃驚。我還以為像她那樣溫柔膽怯的小姑娘,會天真地覺得世界是和平的呢。”
金不迎倒是沒驚訝,她抿了抿唇,有些黯然:“……是我,沒照顧好她。”
驚蟄啊,從小就是個乖孩子。讓她閉嘴就閉嘴了,讓她跟著走就跟著走了,讓她握緊刀就握緊刀了,讓她捅下去,她就捅下去了。
血花飛濺的時候,她也沒后退過一步。
郁憑這時候低聲問道:“驚蟄小時候殺過人吧?”
殺人在修仙界不是什么稀罕事,在凡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像他們那樣的身份,不殺人,就會被殺。
“就算她以前沒殺過人,你們未來也會讓她動手的吧。”金不迎倒是忽然聰明了起來,語氣淡淡道,“畢竟她天分再高,也不是生于斯長于斯的人。沒有后臺,也沒有在此處扎根的親朋好友,又恰好她經歷過一些黑暗的東西——”
郁憑笑著把話接過來了:“你看透了那最好,驚蟄想必也不會有什么異議的。她啊,只要過得好,什么都愿意干,包括一些不太能擺到明面上去說的活兒。”
金不迎凝視著郁憑,忽然問道:“你呢?”
郁憑非常自然非常快速地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了:“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師叔啦,光風霽月活潑開朗那種。”
金不迎笑了笑。
她才不會相信郁憑的鬼話呢。她不是驚蟄,同樣的,她也不是個乖孩子——無論在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