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歌聲突然從帷幕后傳出,高岳只聽到聲“苦也!”
眾人便大笑著,拍著手掌,跺著腳應和歌聲喊到,“踏謠,和來!”
里面又傳來聲“何來與這冤家結為夫婦?”
眾人就邊喝酒,邊笑著繼續打拍子應道,“踏謠娘苦,和來!”
接著名涂脂抹粉的婦人走了出來,想必便是那蘇五奴的妻子,走到名賓客前就唱一句,句句不斷,人們應和也不斷,這便是踏謠。
高岳聽著,似乎每句都是在埋怨自己丈夫,有的是說丈夫長得如何丑,有的是說丈夫如何家暴自己的,還有的甚至論及床笫之事,還伴隨各種動作,就有些不堪入耳目了。
“唉,看來這古代的歌謠,比現在還庸俗。”高岳在案上敲著手指說到。
踏搖娘唱完之后,眾人便又開始行酒令,元季能喊了句“口”。
那楚娘便快捷地對了句“恰似無梁斗。”
斗,是盛米的器具,口的形狀與其類似,這便是對酒令了。
元季能哈哈笑著,摸著楚娘的臉頰,竇申也不以為意。
接著竇申行了個“川”字。
眾人都對不上,于是紛紛罰酒。
直傳到高岳前,王團團悄聲提醒道,“川,郎君您就對‘直如堂上椽’。”
于是高岳很快就對了出來,眾人齊齊點頭。
燭火下,竇申見是王團團在幫忙,不由得懷恨在心。
還沒等他想出什么促狹的招數來,高岳忽然又補充了句,“竇郎君出這個川字出得好,諸位見它三筆如堂上椽,可惜起手那根是歪的。”
所有人先是愣了會兒,接著轟然大悟,不少娼妓和樂工都別過臉去忍俊不禁。
“川”字起手那筆確實是歪的,若比作堂上椽的話,實則在嘲諷元季能和竇申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膏粱子弟。
元季能勃然作色,剛要摔掉自己手中的七寶瑪瑙金杯發難,那邊竇申不動聲色地摁住他的手,“元校書,席間都是風雅之士,不須和高岳一般計較,俗話說的好,嘲士嘲妓——看我的。”
接著竇申就高聲說道,“逸崧果然好文采好口才,不如我們以他身邊作伴的王團團為題,各自吟誦首詩如何?”
聽到這話,王團團嚇得是渾身榖栗,就像頭待宰的羔羊,終于刀還是殺在她的脖子上了。
本身在循墻曲里討生活就已夠艱難的,現在還要遭受這群貴公子的嘲弄和踐踏。
“哎,你?”還沒等高岳拉住她,王團團就自榻上躍起,不及穿鞋子,咕咚聲跪在竇申和元季能的面前,不住叩首,哀求他們不要寫詩嘲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