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兇肆伙計們剛準備發作,街道那頭傳來了粗狠的聲音,“太學生高岳,你那杯子是從哪得來的?”
高岳轉身望去,只見一位年輕人,滿臉橫肉,梳著胡人式樣的發辮,頂上插著幾朵風騷的野花,穿著折領的袍子,露出半個肩膀來,身后跟著十多名惡少年,大搖大擺向著自己踱來。
嚇得劉德室急忙閃避,連衛次公也立在一邊不敢作聲。
高岳看到,對面的惡少年有位鼻子上有瘢痕,袒露出肚子來,還帶著刺青,刺青上還有文字“行到......”
這不是那先前在保唐寺花廊院被蔡佛奴打斷鼻骨的那位嗎?身上刺青是“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而這帶頭年輕人就是他們口中的......
他頓時想起來了,“郭小鳳,是你?”
帶頭的年輕人哈哈哈笑起來,“沒錯就是我,我父郭鍛是京兆府不良人。聽我手下說,你就是那個太學生高岳?來這里典當這杯子,要給這老丈下葬呢!小鳳我也不為難你,依我看這杯子就值五十貫,我馬上給你錢,你就把杯子給我,免得馬上宵禁誤事。”
高岳大怒,“你說五十貫就五十貫?!”
話音未落,郭小鳳突然伸手,要來奪高岳手里的木契和杯子。
高岳大學里畢竟還是打過籃球的,運動神經不算差,便迅捷閃開。
郭小鳳沒搶著,便嘿嘿道,“可以啊,我郭小鳳馬上一句話,全長安城的典當、寄售對你這杯子的出價,絕不對超過四十九貫的。”
“還有沒有王法了!”那邊衛次公也憤慨起來。
“哎,說的無錯——正所謂天子腳下燈下黑,只要出了皇城、宮城、禁苑、京兆府廨、長安縣廨和萬年縣廨,其他所有地界方面,我父都能管得上點,替我父辦事的不光有這群豪俠少年,還有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和亡命之徒——高岳,上次你和蔡佛奴那小子害我沒法奪宋住住的本元,壞了我好事,今日我也要敗你的事。”
說完,郭小鳳麾下的十多名惡少年叫囂著一擁而上,將高岳等三人和抬著尸體的小車都圍起來。
那兇肆見是郭小鳳要發作,幾名伙計急忙在長安暮鼓聲中,將門板咚咚咚挨個豎起,把高岳等人隔絕在外。
“聽我父說,抄元載家時唯獨缺了個七寶瑪瑙杯,沒想到在你手中。今日我不但要奪來這杯子,還要打折你的手腳,讓你明日再也不能去禮部春闈去拿筆!”郭小鳳獰笑起來。
“別打逸崧的手,要打就打我的,反正我下第了!”這時劉德室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沖過去抱住郭小鳳的腿,結果被對方一腳踹到兇肆門柱上,大聲呻喚不止。
“給我搶!”
“我看誰敢,誰敢來我就把這杯子撞碎在兇肆門柱前!”高岳怒發沖冠,目光如炬,高高舉起瑪瑙杯,倚柱而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