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太學生互相間看看,覺得高岳說的在理,國子監現在淪喪至此,若再不思振作,怕是連楊綰也挽救不了,況且自己穿上這身深衣,怎么說也是國子監太學館的人,太學館名譽低沉,自己身為其中一員也得不到什么好處——另外,現在禮部試的形勢越來越嚴峻,宗正寺、京兆府、同華二州舉子們的競爭不說了,來自地方州縣舉子的威脅也越來越大,為今的辦法,便真的如同高岳所言:咱們西都國子監的太學生們,結成個同氣連枝的棚,先推出幾位來,考中進士,在朝為官,再援引其他后進,在科場、官場上抱團,這不失為一個最佳的辦法。
“我等不才,愿結成西都棚,并唯逸崧兄長馬首是瞻,愿奉兄長為棚頭!”幾十名太學生迅速達成一致,齊齊對高岳請求道。
高岳急忙推辭,說“我也不是......”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衛次公無情打斷,“逸崧你也不要謙遜,我們太學館西都棚的棚友大會決定了,就讓你來當這個棚頭!”
隨后衛次公當機立斷,直接在張譚的壙前取出紙卷來攤開在山坡上,奮筆疾書,瞬間就寫完了《西都結棚文書》,里面稱:
“天子庠序,太學兒郎,人以類聚,結交棚友。
我等至誠結棚,有條有格,父母生其身,棚友長其值。與棚友交,言如信,世語相續,大者如兄,小者如弟,危則相救,難則相扶,共抬身價,互通有無,或提或攜,情好無貮,山河為誓,終不相違。
三人成眾,亦要一人為尊;西棚之中,切籍三官鈐轄。
長者高岳,請為棚頭,統括大小棚務;
衛次公為棚官,仲裁事理;
更有劉德室英明厚德,智齒為先,請為錄事。
棚中諸人,須以三官為裁決,不得紊亂......”
洋洋灑灑寫完后,在場諸人包括高岳在內,都提筆在文書上簽下各自的姓名。
高岳寫完名字后,便站在了風兒烈烈的少陵原上,隨著聲“掩壙”的喊聲,一片哭聲里,張譚的靈柩被無數黃土掩上了,豎起座寒磣的石碑。
他極目遠望,天際暮色沉沉,遠方墨色空中,躍出顆暗紅色的星辰來,“那么便擦干年輕人最后一滴淚,在這座長安城里搏上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