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面面相覷——按理說國子監學生們說得無錯,朝堂的登聞鼓是歸金吾衛管理的,肺石是歸左監門衛大將軍管理的,而最后的匭函則是歸理匭使所管,此使是個差遣職務,多由御史中丞兼任。
可這么多年來,沒哪位金吾衛士兵聽說過有人擊登聞鼓的事,所以今日生徒突然造訪,讓他們手足無措。
正對峙間,光節門突然跑出一群人來,高岳見到打首的正是郭鍛,跟著的全是穿著皂袍的京兆府不良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共九人,簇擁的正是面色焦灼的京兆少尹杜濟。
“各位不在館舍里學經,居然擅闖宮禁,難道視我大唐律法于無物嗎?”杜濟氣喘吁吁,氣急敗壞地叉著腰,站在士兵和生徒之間,對著高岳他們說到。
“我們要擊登聞鼓。”學生紛紛嚷道。
“擊登聞鼓做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和小宗伯說嗎?(唐朝國子監實則歸禮部管,禮部又名小宗伯)”杜濟覺得不可理喻。
“就問楊相那日在國子監的承諾還兌現不兌現了?這事小宗伯管不著。”學生意思是這件事,咱們絕對要直訴。
“當時少尹你可是也在場的,有承諾可是你親口說出來的。”
“對對對,幾百人都是親耳聽見的。”
杜濟有些尷尬,但那天的承諾應該隨楊綰的死去煙消云散,他可不想承認,便態度嚴厲起來,喊到“按照唐律,擊登聞鼓者,由金吾押官登記好姓名籍貫,再交給我們京兆府處斷。”
生徒們大怒,“那我們便去立肺石。”
“立肺石最后還是要交給京兆府處斷。”杜濟哈哈笑起來,接著猙獰地對身旁的郭鍛說,“金吾衛不動手,你們不動手?把這群烏頭柴精給我統統打出去,還要抓幾個首惡嚴加懲辦!”
要在平日,郭鍛當場就要舉著鐵鉤鐵棒,把生徒們打到魂魄出竅為止,但現在他聽到杜濟的命令,卻大為苦惱地指指自己,又指指身后——郭鍛的后面,連他一起,就十位不良人。
先前楊綰規定,京兆府大尹或少尹隨從只能有十人,楊綰今日才死,還沒來得及改過來呢!
而那位京兆大尹黎幹,今日因逢著單日,沒在大明宮遞院,而是在光德坊京兆府廨里辦公呢(也許早已經下班了)。
“怕什么,京兆府站在你身后!”杜濟大聲為郭鍛打氣。
郭鍛還有些猶豫,杜濟就叫到“郭鍛,你萬年縣的法曹尉馬上還想不想去干了?”
前程要緊,郭鍛便沖上前來,手里提著的鎖鏈嘩啦嘩啦響,準備來捕人了!
高岳在人群里,將手指擱在嘴唇上,“咻”地吹一聲唿哨。
生徒們嘩啦將隊伍分開,那個渤海太學生楊曦東搖西晃地沖過來,在距離呆住的郭鍛大約五六尺開外處,“哎呀”慘叫聲,接著一骨碌倒在地上,然后頭歪倒南面,急忙用事前盛滿雞血的皮囊對著臉上灑了灑,就翻著白眼“不省人事”了。
“你你你?”郭鍛大為震驚,我根本沒碰你,你怎么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