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曲的妙客和爆炭也都沖出來了,如潮水般趨走追隨在高岳的身前身后,一面夸贊這位郎君的人品相貌,一面又吹噓各自家中女子如何明媚動人,眼睛還時不時盯著高岳腰帶上系掛著的馬蹄金。
高岳卻只是淡笑著,不答一詞,一路走到中曲楚娘堂舍的門前。
“難道是去楚娘那里的!”人們紛紛猜測著,果然這么昂貴的價錢,也只有去楚娘那里才能消費掉。
很快高岳就背著手,立在楚娘堂舍的門階之下,也不要求通報,也不說什么,平淡如水地繼續站著。
楚娘的堂舍里隱隱傳來絲竹之聲。
門前一個守門的侏儒漢子,驚懼地看了高岳幾眼,便起身貓著腰,從側門跑進去了。
此刻楚娘堂舍四周的曲巷里,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高岳斜著眼看到,小越州宋住住和蔡佛奴也在里面,當認出他時,住住卻皺著眉頭恨恨一聲,接著扭頭甩了下發辮就跑開了,蔡佛奴急忙去追。
“這小妮子,大概還因為我給郭小鳳寫提親書儀而生我的氣呢!”
當高岳重新將目光盯回到楚娘堂舍的正門處時,轟得聲,烏色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竇申散著頭發,身上穿著件敞開領子的汗衫,脖子和瘦巴巴的鎖骨上泛著煩怒的青色,站在被推開的大門中間,看著高岳。
“存一別來無恙。”
原來,竇申跑去當美原縣尉也只是個過場,他初春去,此刻孟春時就立刻跑回來,參加吏部銓選,他的目標是通過考試直接入秘書省,當上校書郎,但打點工作都交給他的跟班長隨去,自己就沒日沒夜地嫖宿在楚娘這里。
“高岳,換了身皮,做—什么!”竇申惡狠狠的。
“沒什么,這兩枚馬蹄金送給楚娘,不過一不要她陪酒,二不要她伴宿。”
高岳微笑著說完這話,人群都沸騰了,七嘴八舌,都尋思議論這位高郎君到底意欲何為。
楚娘堂舍對面的樓宇上,一位渾身散發酒氣,衣衫解開,袒胸露腹的中年男子,閃著紅紅的酒糟鼻,將頭探出了大開的窗牖,憑欄俯瞰著曲巷中的人群,接著打了個嗝,對后面茵席上橫七豎八躺著的醉酒娼子問到,“這下面是哪兩位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