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問清楚了”,高岳便昂然走到王團團的屋舍門扉前,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屋舍靠著坊墻處那棵大槐樹。
還沒等他叩門,王團團就刷得將門給拽開,帶著驚喜的眼神看著高岳。
見到奔出的團團,圍觀眾人更是轟然一聲,議論紛紛,“看來人不可貌相,這高三鼓看中這位,可見王團團必有過人之處!”
“好感動哦,原來感情真的可以超越容貌!”不少多愁善感的倡女不由得都開始擦拭眼淚了。
“我,我已經禁不住要吟詩了!”不少文人雅客也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晚生冒昧趨于此處芳嶺,就是想問團團,不知曲江會上,團團可否賞光,為毷氉宴的酋帥,又可否請楊妙兒都知為毷氉宴的團司耶?”
聽到“毷氉宴”的名字,圍觀眾人更是嘖嘖稱奇。
原來,唐朝及第進士有個很出名的風俗,便是在三月春暖花開時舉辦盛大的“曲江宴”,但其實最早的曲江宴是下第失意的舉子們,齊聚曲江處,舉辦個“抱團取暖宴”,也就是“打毷氉”,毷氉的意思即是失意煩悶: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而后要將酒盅全都拋過山去,取祛除霉運、來年時來運轉及第的兆頭。但而后及第的進士們也瞅中了風景優美的曲江,也來集宴,很快下第舉子們便不好意思呆在那里了,畢竟人家是春風得意的,全長安城的達官貴人都坐著車輛涌來是要挑選東床快婿,不是來看一群下第的失敗者的。
現在,高岳卻明確要求,舉辦韜奮棚的“毷氉宴”,并且還要和新及第進士同日同一地點舉辦,這是要分庭抗禮,還是要自取其辱?
很快,平康里的成百上千人群里,全都對高岳的毷氉宴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而高岳則轉過身來,對大家朗聲說到,“三月三日,鄙棚會在曲江北山龍花尼寺側舉辦筵席,各位無事者請賞光光臨。”
一部分人當即表示愿意去捧場,但也有相當的人對新晉進士的杏園宴更為感興趣,畢竟下第之人的宴會誰愿意去看?
慢慢人群議論紛紛地離散了,高岳也不惱,也不著急,而是微笑著立在王團團門前,目送所有人離去——不管如何,經過今日“大鬧平康里”,韜奮棚的名聲很快要播散得更廣——他的目的已部分達成。
接著王團團堂舍的小院子里,循墻曲都知楊妙兒和幾位女社核心成員也到來,當高岳將兩枚馬蹄金擺在石幾上后,王團團和楊妙兒都搖搖頭,“高郎君你這二枚金子,大約也就六七十貫,但你可知及第進士的杏園宴的花費幾何?”
高岳說有幾何。
楊妙兒便說,就算咱們循墻曲不要郎君的茶果錢,義務幫忙,郎君這些錢所能辦出的規模氣勢,比起杏園宴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接著楊妙兒給高岳個杏園宴的賬目:
首先,曲江杏園宴的錢由五位抽簽出來的進士,先各掏五十貫鋪底,而后自狀頭以下各位進士都需出三十貫“宴集錢”,及十貫的“抽名貼錢”——這樣下來,杏園宴這場名動京華的大宴會,花費起碼要八百到一千貫!光是為宴會奏樂的樂師,每天報酬就得有一千錢,若是掌燭(夜場)的話,報酬更要翻倍。
聽到這個花費,王團團滿臉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