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那邊云和也跟上來,也看到了今年的探花使,不由得蹙起眉梢,將紈扇遮住臉面,變得和云韶一個表情。
那個表情就是愣在原地,大失所望。
原來今年探花使不是別人,正是狀頭黎逢。
在新晉進士出發前,朱遂和王表這群貴家子弟見黎逢呆頭呆腦的模樣,居然也能撥得今年的狀頭,“還不如讓滎陽鄭文明來當這個狀頭呢!”心中遂出怨毒之計,又在彼軍、袁同直這二位狗頭軍師的謀劃下,眾人便強烈要求黎逢來當今年的探花使,實則要尋個樂子。
按照慣例,每年探花使為二人,分為左右,又該選進士當中年輕俊美之人擔當,但袁同直卻跑去唆使黎逢:“長兄高才,又俊杰風流,依我們的看法,左右探花使可由長兄一人擔當。”
這黎逢稀里糊涂的,可絲毫沒有推辭的意思。
黎逢之前在鄉野里苦讀近二十年,現在已年近不惑,又駝背老相,臉色黝黑,頭發雜白,此刻再穿著光鮮的新衣,騎在高頭大馬上,帽子上還別著簇簇牡丹,在舉著旗幡捧著水精匣子的進士團簇擁下,卻更顯滑稽。
云和年紀小,嘴也毒些,當場就對云韶說:“可不是雜戲里的竹竿獼猴!”
聽到堂妹這個譬喻,云韶忍不住,用紈扇蓋住嘴唇,噗嗤聲笑起來。
其他鈿車上的高門閨秀們見到黎逢這副模樣,當即埋怨和失望聲四起,紛紛避讓開來。
而黎逢卻渾然不覺,還在雕鞍上搖頭晃腦,揮手向諸位曲江水邊佳麗致意。
而云韶與云和姊妹倆畢竟少女心性,很快將失望和不快淡忘了,繼續開懷笑起來,看著黎逢是前仰后合。
這時,龍花寺那邊,長安城東側夾城內鐵蹄聲滾滾如雷般,驚得二位姊妹回首望去,只見夾城墻內飛塵蔽日,可墻外卻姹紫嫣紅,見不到內里的人影,只是聽到有人喊道:“北衙神策、寶應二軍并帶圣主鹵簿皆出,望著紫云樓那邊去了!”
“圣人天子也要駕臨紫云樓,看這新科進士?”云韶便對云和說。
“給哪位公主尋獼猴吧?”云和還是那么毒舌,于是姊妹倆又笑起來。
不過很快云韶就凝目看到,她倆旁邊一位國色佳人,年紀大約十六七許,蟬鬢雪膚,看著滿頭插花的黎逢,臉色都發青了,牙齒在不斷打戰。
“這位姊妹是誰?”
云和輕搖紈扇,看了下,便回答說,“是臺院宇文御史家的女兒。”云和的父親崔寬一直在京城里,先是門下給事中,后又是御史中丞,故而連帶云和對憲臺的人事很熟悉。
但很快云韶與云和就驚訝不已了:
那宇文小娘子的父親居然也跟來了,正是御史臺的宇文翃,只見他很強硬地不斷推著女兒的后背,將其向著黎逢那里推搡著,而宇文小娘子居然哭泣起來,明顯不甘情愿的模樣,但退一步,就被父親往前推兩步。
“這是為何?”云韶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