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中丞、仆射的叫來叫去了,阿姊名叫云韶,我叫云和,以后你我間也不要生分,就用名字互稱好了。”
“是,高三投云韶小娘子行卷時,只求小娘子能青眼有加便足矣。況且高三身為士子,絕不能靠鬻技賺錢,我唐狄梁國公年輕時曾用針灸救人,但卻拒絕收取酬勞......”
結果還沒等高岳把雞湯灌完,云和就揚揚扇子,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好,知道你高三有點志氣,那就不談錢——十月后,你們韜奮棚的行卷,就直接送到家君的案幾上,我崔云和替你留著,絕不食言。”
劉德室在墻后,聽得心潮澎湃,不斷用拳頭興奮地擊打著墻壁,咚咚有聲,心想這棚頭就是有辦法,只要崔寬能看中國子監眾人的行卷,及第的希望起碼多了三成。
“如有中丞關照通榜,我等國子監便有救了!”高岳大喜,對著云和長揖到底。
云和用紈扇擋住朱唇,然后輕笑下,勉勵高岳道,“好好寫,西川方鎮那邊,阿姊也會暗中幫忙替你造勢的。要是這次再下第,按照約定,圣主天子二百四十棍下來,以后阿姊便再也看不到高三的行卷了。”
高岳心想打鐵得趁熱,便挨了兩步,距離云和只有三步上下距離,能看到云和如雪似玉般的后頸,直接對她說,“晚生擔心云韶小娘子光是個孤女傳下編,還不足以在病中遣懷,所以晚生馬上將竭盡所能,再行一巨編。”
“哦,什么名字。”云和好奇地問。
“到時便知。”高岳還笑嘻嘻地賣了個關子。
云和嬌嗔地對他翻了兩下眼,說高學士還真是貧相,言畢就告辭,翩然離去。
半月后,何保母見云韶根本就是要賴在月堂里不走,無可奈何,只能自己啟程先回西川,對府君崔寧的書信里也只能稱云韶臥病在床,需要靜養——何保母一走后,云韶簡直就翻了天,桂子、清溪這樣的哪能拘束住她?
幾乎同時高岳的孤女傳下編也及時送至。
月堂的大樹之下,云韶、云和姊妹便愜意地躺在繩床上,在單調而又恬靜的蟬鳴聲里,迫不及待地閱讀起來。
那孤女艾簡追那女鬼,卻一無所獲,待到來日只能遵照約定離開王府,半路上風雨交加,艾簡幾乎凍餒而死,幸得龍花尼寺的悲田坊再度收留才保住一命。
不久,艾簡驚聞羅王府入夜后遭逢大火被焚,便心憂羅王,便折返歸去,這時所有事真相大白:原來那樓宇中的女鬼確是羅王妃,但她不是鬼,而是人,因得了失心癔病,故而被鎖住,后得知羅王要迎娶新妻,便發作起來,終于放火燒了整個羅王府邸,自己也登上高樓一躍而下墜亡。
此刻羅王已被火燒得雙目失明,形同殘廢,而艾簡卻在光禿禿的焦黑樹下,將羅王抱入懷中,所言的一番話讓云韶、云和淚如雨下:
“君以我短小貌寢、至微至陋,遂目為行尸走肉耶?謬矣,人之所貴,人之所愛,我皆有之。茍我有傾國之色,君必不得離我,亦如我不得廢遠于君也。上蒼雖不我恩,然百年之后,想你我同葬于青冢之下,泥骨混同,何分彼此?”
最后羅王吃力地摸住了艾簡的頭發,哀求她諒解自己,二人終結同心。
“太,太感動了!”云韶哭得幾乎無法自持,那邊云和也是不能自已,“不知道高郎君下次會行什么巨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