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他先前往西市,買了頭小羊,用青麻繩拉著,緩緩走路向懷貞坊歸去。
婚禮用羊,因羊諧音祥,又群而不黨,向來被看成是吉利的象征。
可入了懷貞坊坊門,來到自家院子門扉外后,高岳就愣住了:
自家門左,停著云韶的鈿車,云韶想必就坐在簾子后,旁邊立著舉障子的婢女桂子;
門右,站著身著青衣、苗條可人的芝蕙,還背著竹簏;
高岳牽著頭羊,看到這幕,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便站在通往正中央的曲道上。
風旋著刮過,場面很安靜,接著那頭小羊咩咩咩地叫起來。
“三郎,這位紅芍小亭的婢女不知來到此處有什么事?”看到高岳牽著婚禮用的小羊,云韶便頓時自鈿車上走下來,挨在高岳的身旁,儼然副這個房子、這個男人未來女主人的陣勢。
誰想芝蕙不慌不忙地道個萬福,對云韶用清脆的聲音說到,“芝蕙已不是煉師的婢女,因被煉師賣于了高郎君。”
“賣,賣?我怎么不知道,芝蕙你可別坑害我啊!”高岳臉色大變,剛準備解釋,只見芝蕙手里舉著個文牒,說交割契書在此。
高岳差點噴血,這契書不正是他和薛瑤英簽訂的舉債文書!里面清清楚楚說著自己要還薛瑤英兩千貫錢,還摁著自己的指印,要是讓云韶看到了那還得了?
這小妮子是在威脅自己,于是高岳大窘,急忙對云韶解釋說,集賢院食本錢被削,現在改為間日視事,那么午飯和晚飯都得有人張羅,正好這叫芝蕙的婢女先前得罪了薛煉師,煉師一怒下,便準備把她以低廉的價格賣出去,我出于同情,當然最主要的現在家中缺人手,便花了點錢把她給買下,負責灑掃、做飯。
云韶一臉的我信信信的表情,接著撒嬌說,“只不過三郎你也太生分,如果缺奴仆的話,只管對我說好了,何必去買。”
高岳說是是是,不過這兩日忙著置辦九物聘禮,還要找送函使,這不是忘記了嗎?
“嗯,那三郎早些讓送函使來叔父家納采,然后便將聘禮送往西川,我倆的終生大事便能定下了。”云韶似乎并不真的以芝蕙為意,畢竟唐朝男子和婢女前的事司空見慣,就好像男子為了解決空虛寂寞,買個貓狗來玩似的。
不過等到鈿車走后,高岳卻發覺:
云韶的婢女桂子留了下來,還站在原地。
高岳指指遠去的鈿車,意思是你還不去追小娘子?
“小娘子交待了,正式迎親前這段日子,桂子便于此照顧郎君起居。”
得了,這云韶,其實還是在意的嘛!
門扉一打開,芝蕙就挽起袖子,麻溜地上上下下忙乎起來,先是將羊拴在木樁上喂食,而后開始照顧菜圃、灑掃庭院、撣除家具、擦拭地板,然后又下廚整治菜肴,如陣旋風般。
坐在草堂上的高岳和桂子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