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高岳頓覺最近兩日,他在集賢院的所感,這宮城之內似乎有些事態正暗流洶涌。
薛瑤英曾對他說,他的狀頭是劉晏保下來的,所以吏部選蕭乂是不可能借款給他,這難道說蕭乂和劉晏有什么過節?這個暫且不論,蕭乂特意來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呢?
“煉師說,蕭乂怕是準備買你的文。”芝蕙悄悄地說到,而后讓高岳坐在屏風后的榻上,褪去靴子后又為他捧來熱湯濯足。
“會是什么文呢?”高岳陷于了沉思,看來必須得明日蕭乂親自來,交談后才能真相大白。
恰好現在集賢院“間日視事”,明日可以在家休息,不用去大明宮。
剛想著,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從腳心傳來,哎!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芝蕙坐在個矮杌上,將自己剛剛洗好的雙足擱在雙膝上,然后用小手輕輕捏著,“三兄不要亂動,去集賢院這么長時間,也勞累了吧?馬上好好就寢。”芝蕙的話雖然很溫柔,但卻帶著些許命令的態度——高岳只覺得通體說不出的熨帖,原本的勞累被芝蕙捏出了九霄云外去了。
完了后,芝蕙起身,將高岳的青衫掛好在衣架上,然后指著外面鼾聲震得房梁落灰的桂子,低聲說“三—兄,不會讓你為難的......”說完便吹滅燭火,退出高岳的房間,去庖廚那邊就寢了。
高岳覺得,這芝蕙可真是個好姑娘哇,不知道怎么會跟著薛瑤英的,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沉沉香甜地睡去。
次日,大明宮太液池邊自雨亭邊,水聲隆隆——自山崖落下的泉水,直接落在亭頂,再順著亭檐四面落下,形成水氣蒙蒙的雨簾,故而得名“自雨亭”。歡聲笑語間,皇帝李豫穿著赤黃袍,暫時閑居在京的李泌穿著素白衣在旁,而太子李適和韓王李迥追隨二人之后,漫步在湖光山色當中。
“和少源一別,不知不覺八年光陰過去了啊!”李豫感慨道,他的身體剛剛痊愈,還有些虛弱,可與李泌暢談間,卻又不由得忘卻了病痛,“都怪朕昔日錯信元載那奸賊,將少源外放出朝。”
“陛下知元載奸而不能逐,優容太過,以致最后須要顯戮結局。”李泌和皇帝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
李豫卻說,“元載身為天下冢宰,位高權重,沒有十全把握,朕不敢輕舉妄動啊!”
說完,皇帝突然回身,對李泌用手指著皇太子說,“朕最終下定鏟除元載的決心,還是因太子親口在朕面前揭發元載的陰謀!”
此言一出,太子李適頓時精爽全無,面若死灰,只能拱手榖栗不已!
韓王李迥則上前,話中有話,夾槍帶棒,“太子殿下的冊立儀式,乃是昔日元載親自主持的,可誰料得意忘形,于殿下前泄露自己不臣的意圖,當真是天網恢恢。”
“元載深夜召宮中陰陽師譙圖,實乃萬死之罪。”李適急忙說到,后背早已汗水涔涔。
李迥急忙接過話頭,“可笑那元載自以為有協助冊立天子之功,居然在禁中將譙圖的事對太子說出來,還指使中書省書辦卓英倩,多次于延英問對時偷錄陛下言語,再私下泄露出去,當真是猖狂至極、罪無可恕!”接著李迥對李適陰陰一笑,“好在元載、王縉、卓英倩等奸賊的意圖規劃,太子殿下是了如指掌,我唐才得以避過一場浩劫啊!”
“不,并非了如指掌,也只是臣偶爾得知......”李適這時幾乎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