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乏平戎策,慚登拜將壇。
手持金鉞冷,身掛鐵衣寒。
主圣扶持易,恩深報效難。
三邊猶未靜,何敢便休官。
——————————————高駢《言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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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岳輕咳數聲,有些尷尬,他向來不太擅長高談闊論,可現在段秀實問起涇州防秋的事務,顯然不是把他當作吃閑飯的僚佐來看的,你得拿出真才實學來。
可我剛到涇州,所知也僅僅局限于一些地理方志書,不能胡亂說啊,要是說錯什么那以后名聲就臭了,畢竟是在方鎮幕府里做事,容錯率太低。
高岳下意識將鹿皮做的書笥用手壓了壓,那焦伯諶見了,還以為高岳坐席旁邊的書笥是箭囊,便問高郎君也會拉弓射箭否,不知可開得了二石弓。
開二石弓,是鎮兵們戰弓的考核標準。
焦伯諶一問,其余軍將都隱隱作笑起來。
思前想后番,高岳鄭重對席位上的段秀實說,“防秋要務,書生不敢輕言,容我熟稔事務,形成條理后再向使君匯報。”
這下,涇原的諸位軍將果然紛紛發出了不易察覺的冷哼聲,看來這位也不過如此,白面郎君,書生出身,不通邊戎,光聽說在長安東市殺過名回紇醉漢,想必也只是匹夫之勇罷了,馬上不久怕是要不堪重負,早點禮遣出境。
不過段秀實倒是挺寬和,“既然如此,高郎君明日便可于府衙西邊的孔目院視事,不過府中事務繁雜,高郎君非但要綜理孔目,還要兼巡官、推官之責,辛苦了。宅邸問題高郎君不用費心,孔目院后便有五間四架房,足夠高郎君伉儷居住,另我會出排子,讓城下長行坊專給高郎君四匹官馬、兩名官健,用得著。”
宴會結束后,段秀實配給的官健舉著火把,牽著高岳所騎乘的蜀馬,一步步往外郭的阿蘭陀寺走去。
幾名涇原鎮安西軍將走到西廂門口處,不屑地看著高岳的背影,然后湊一起竊竊私語番,說到“明日就讓要籍官用阿蘭陀寺的案子給這白面郎君個殺殺威!”
其實高岳在馬背上也是若有所思,現在到了涇原方鎮,不比在京城當中,凡事定要謹慎小心才是,多學少傲,多做少說。
走著走著,忽然聽到道路邊的屋舍里有錚錚的樂聲傳出,便不由自主地循聲看去:只見一片屋舍用木柵攔著,內里所小堂內,紅燭通亮,數名身著錦繡,面容傅粉的女子正撥弄著樂器。而木柵門外還有士兵把守,見到馬上的高岳急忙行禮。
“這些女郎是什么人?”
引路的官健笑起來,說郎君畢竟是上都來的,咱們這偏遠的軍鎮,也是有樂營兒女的,供使府宴樂之用,馬鎮西在時樂營足有四十女郎,現在改了段使君,裁減得只剩下五六人,其余全都銷籍放出了。
哦,曉得了,這便是之前阿霓對他說的,各方鎮都豢養的所謂“營妓”,聽阿霓說她父親的西川幕府里足足養了上百名,有時候向朝中的大臣拉關系,便直接挑選其中長得最出眾的數位,盛裝修飾,送到京城進奏院中再打包行賄出去。
“郎君看中哪位?可向使君直接索要。”兩名官健急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