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三,和嘉興陸敬輿去了虢州一趟,就變得這么熟稔!”看著高岳急速離去的背影,鄭絪大為不屑。
大明宮中丞院內,崔寬也在彈狀上畫押,接著對高岳說,“逸崧啊,你來得正巧,給你與阿霓治宅的事一直沒時間細談......”
陸贄知崔中丞是高岳的叔岳丈,談的又是私事,便攜帶奏事彈狀先行告辭離去。
中丞院和舍人院間的墻壁下,“叔岳丈。”
“哎,不用拘禮,在這里和在家一樣,直接叫我從父就行。”
“從父。”高岳只能改口。
接下來崔寬根本沒和他談宅第的事,而是神色嚴肅地對高岳說,“你自虢州回來,應該知道崔貽孫被貶去河南府的事。”
“是的從父。”
“昨日,汾陽王府有名虞侯來升平坊找我。”
高岳一愣——他以前從蕭乂口中得知,我岳丈和叔岳丈所代表的“衛州崔氏”(也叫升平坊崔氏),和汾陽王府素來不和啊。
但很快崔寬就繼續對高岳說如此如此,又說你馬上要如何如何。
高岳聽著聽著,心中恍然,不由得愈發佩服汾陽王郭子儀來,這位能屹立數十年而不倒不是沒有理由的:目光深邃不說,還有化敵為友的魅力,立場更是穩中有變,還能越變越穩,實乃我學習的楷模。
這次他對我臨時受詔命出刺虢州的事,不但洞若觀火,還做出了最佳的選擇,能讓他汾陽王府泥不沾身的選擇。
畢竟韓王傅吳仲孺是他女婿,他得做出點什么,讓吳仲孺和韓王切割開來。
“只是,常袞啊,你馬上就要結束了.......”高岳聽完叔岳父的話后,望著大明宮舍人院鄰靠的宰相政事堂,不由得慨嘆起來,“之前害我覆試,削我的廚錢,飛堂牒要禁我和阿霓的婚,又廢我在涇州的營田計劃(最可恨),這筆賬得一起算,好好地算算。如今就讓我踩著你,在百仞之梯上再登一階!”
大歷十四年,閏五月十九日,凌晨時分,五更不到。
升平坊崔寬宅邸內,云韶細心地幫著丈夫前前后后整頓著官服,窗牖外已是火把晃動,光不斷閃過,把影子拉得來來去去,此日正是常朝之時,也是高岳第一次參加常朝。
原本他當集賢院正字時,是不能參加常朝的,因為他不在常參官范疇,但現在不同,他是監察御史,而監察御史雖然品秩很低,但卻是皇帝的耳目,故而朝廷典儀里明確規定,可參加常朝的常參官包括“京司五品以上職事官,八品以上供奉官,員外郎,監察御史,太常博士。”
所以不但御史臺的侍御史、殿中侍御史這群“八品以上供奉官”能參與,他這個監察御史也赫然在列。
“崧卿,那帶補丁的青衫不穿了。”
“嗯,不穿了,今日要仗彈三人,衣衫帶補丁不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