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駕鶴典掌北衙神策多年,容臣思得一策,去他的軍權。”白繡珪急忙拱手答復說。
先前蕭乂曾請求王駕鶴在神策軍中,安置白擔任都押衙,卻被王駕鶴斷然拒絕,所以這位不被認為是李適這邊的人,李適也不會安心把北衙禁軍交由此位繼續掌握。
李適點點頭,低聲說“奪王駕鶴的軍權不難,不過神策軍此后?”
“合川郡王李晟奉公體國,可堪大任。”
白的這個回答,讓皇帝非常滿意,“那韓王傅吳仲孺?”
“吳仲孺愿出家財二十萬貫、僮仆三百人,來充實軍資兵額。”
這其實也等于是吳仲孺花錢來買命了。
“陛下,常袞剛剛得罪被貶,中書門下二省皆無執事,敢問?”這時竇參發話,意思是探詢李適口風,二位宰相的人選到底如何。
可李適卻很冷淡地回答:“此事不合卿等問。”
竇參與白繡珪急忙低頭謝罪。
接下來李適若有所思,“先皇在御時,中書門下執事皆有三四人,輪流秉筆。自元載后制度漸壞,宰相獨斷,權侵內宮,朕如今想要回復舊制,思量中書、門下、憲臺各擇出一平章事,如何?”
竇參一聽這話,心念居然要從御史臺也擇出名宰執來,那也即是說誰能從中丞升到大夫,誰就有資格當宰相——因為自前任李涵臥病休官后,御史大夫的位子始終缺著。
李涵雖是宗室出身,可體弱多病,且性格溫弱,皇帝是不會再考慮這位,故而御史臺二位中丞,他和崔寬才是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崔寬算得什么?尸位素餐,一塊無字碑罷了。”竇參在心中狠狠說到,但表面上還得掩蓋下,就趁機對李適進言:“陛下,如今海內重新混一,東都留臺尚缺名御史中丞。”
唐制于長安和洛陽都設有御史臺,其中洛陽的叫做“留臺”。
聽到竇參這話,李適表示贊同,“洛陽......”
皇帝表情惆悵起來,他的母親沈氏,就是在洛陽徹底失蹤的。
“東都確實需要人手哇。”
“臣請前往東都留臺為中丞。”竇參故意請求。
李適搖搖頭,“你若走,長安御史中丞便只剩崔寬一位,而崔寬又是個寬緩不能為事的,所以你必須留在京兆。”說完皇帝便提筆在御札上寫道,“不如遣崔寬分司洛陽留臺事務。”
成了,成功將崔寬排擠走了!
竇參心中狂喜,可表面卻波瀾不驚,還裝出副極度惋惜的模樣,為自己不能去洛陽而怏怏不樂。
寫完后李適突然想起二位監察御史里行來,便又問竇參,“依你看,高逸崧、陸敬輿,誰更適合在憲臺里?”
這次竇參倒是實話實說:“高岳。”
“唔......何出此言?”
“做事干練,脖子硬,有辦法,先前在邊鎮幕府里呆過,懂人情世故。”不過竇參又急忙補充句,“然高岳的座主是潘炎,潘炎則是劉晏女婿;而高岳先前又拒絕尚公主,娶得是西川節度使崔寧家第五小娘子。故而臣認為,高岳此后在憲臺里未必能持正。”
竇參的意思:高岳很可能是劉晏或升平坊崔氏安插在御史臺的一個樁子。
“啪”聲,皇帝忽然將筆擱住,盯住了竇參,眉毛抖動兩下,而后一字一頓地說,“高逸崧、陸敬輿,乃至鄭文明、衛從周這樣的,不是誰的人,他們都是朕的人。”
竇參立刻覺得方才失言,便再次道歉,而后和白繡珪退出。
紫宸便殿的召對結束后,李適起身于堂內散步,思索著紛雜的國事,不久他回身對霍忠唐說:“去河南府的敕使出發了沒?”
“稟圣主,已出發了,崔舍人得了白麻宣下,最多十日內就可赴闕下就職。”
“嗯,去請先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