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皇帝倒還算是寬和,他溫言說道,這次正衙朝會暫時到此為止,高侍御的彈狀朕暫且收下,對喬大夫的處置稍后商議。
可隨后的紫宸便殿上,皇帝還沒等楊炎、顏真卿、劉晏等開口,就嘆口氣說:“是朕過分輕信先生(張涉)的舉薦,喬琳多次應對失次,奏對也不合于時,年齡大啦,朕不忍再用國事操勞之。”
這話一說出來,幾位宰臣只能奉命。
不久皇帝的制文出:罷免喬琳御史大夫職務,取消其平章事、參知政事的權力,改任工部尚書,坐冷板凳去了。
喬琳,于宰相位上前后不過八十日。
同時皇帝也同意韓滉出刺蘇州,并任浙江東西觀察使,量移常袞為福建觀察使,又同意了韓洄的奏疏,于商州銅礦處增設熔爐,加鑄銅錢,如此便可減免于東南鑄錢的運費和工費,每年朝廷可得純利七萬五千貫。
此外容管經略使杜佑被火速征召回朝,任工部郎中,后又為戶部郎中,日夜與楊炎密議,似乎要在財政方面有什么大動作。
這兩道制文一出,整個朝廷又是暗流洶動:空閑的御史大夫由誰來填補?此外韓滉、韓洄兄弟的重新得勢,楊炎一黨步步緊逼,劉晏一黨則開始步步后退,那么最后退無可退的那道懸崖又在何處?
可最新的消息又讓人們不明這皇帝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劉晏奏請舉薦令狐峘、劉乃,皇帝很爽快地答應,讓令狐峘升任禮部侍郎,劉乃升任兵部侍郎。
似乎皇帝對劉晏是圣恩依舊。
于是劉晏的門生故吏,又著手反攻事宜。
“御史大夫,糾察百官,彈劾朝臣,帝之耳目。大歷六年,御史大夫敬括病卒,其時元載秉政驕橫,大行皇帝不能堪,希引剛直大臣以助自,便在元載一黨外挑選新的御史大夫,后從河南尹張延賞、浙西節度使李棲筠(李吉甫之父)間二擇一,張延賞先至得任,可在李少良案中畏縮無為,致李少良遭元載杖殺;后大行皇帝又選李棲筠為御史大夫,制書不過中書門下,直接自宮中出,元載這才稍微收斂。如今中書侍郎崔佑甫病篤,門下侍郎楊炎飛揚跋扈,遍引同黨,所以而今我們得同氣連枝,定要推舉位合宜的御史大夫出來才行,這樣便不懼楊炎了。”
新任禮部侍郎令狐峘于自家宅第內滔滔不絕,來回走動,在他面前坐著的,有左司員外郎崔造、左拾遺柳登、右補闕柳冕等,可沒有劉晏的義兄李廙,也沒有他的女婿潘炎,劉晏本人也不在場。
這完全是劉晏黨部分骨干的自行其事。
最終令狐峘敲定的御史大夫人選,是江南西道觀察使(即江西)兼洪州刺史杜亞。
這群人迅速達成一致,準備馬上就去找劉晏,讓劉晏向皇帝推薦杜亞為新的御史大夫來取代喬琳,從而結黨對付楊炎。那樣的話起碼能增加三成勝算,而反之若讓楊炎將自己人推薦為御史大夫,那我們完全是敗局已定。
所有的砝碼都押在杜亞身上,這事真的是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