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艱辛以來,征賦名目繁雜,宜委黜陟使與觀察使及刺史、轉運所由,計百姓及客戶,約丁產,定等級,均率作年支兩稅。其比來(先前)征科色目,一切停罷。兩稅外輒別率一錢,以枉法論!”
高岳見證了這個歷史的時刻:天朝稅法制度最大的革新。
而隨后大宴末位班次的鄭絪,則端端正正地坐在席位上,看著含元殿廷當中宏大的“百獸舞”,及在儀仗群里嘶鳴不已的巨象,在心里不斷琢磨著:百獸舞、大象,這些都可能會成為馬上制科考的題目啊!
同樣坐在席位上的劉晏,翹著他的山羊胡子,抬起頭來,看著含元殿金碧輝煌的屋脊,不由得在心中默念道:“含弘光大,元亨利貞,是為含元。”
同時,正在向含元殿進獻貢物的各方鎮使節隊伍里,出現了兩位孔武有力著武弁服的年輕將軍,等到他們緩緩登上來后,百官班次里的李忠臣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吳少誠、吳少陽......”
這二位為義兄弟,正是新任淮西節度使李希烈麾下的牙門將,先前正是他們與李希烈同氣連枝,將李忠臣無情驅逐出方鎮。
如今仇人相見,自然是格外眼紅。
交錯而過瞬間,吳少誠鷹隼般的眼睛,斜瞥著李忠臣,帶著絲冷冷的不屑。
李忠臣則幾乎將牙齒咬碎。
幾乎同時,旁邊一名前來進貢的方鎮從事突然沖出隊列,急忙被儀仗武士給牽住,只見那從事免冠,往皇帝所立的地方不斷叩首,疾聲大呼:
“陛下,臣乃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帳下孔目官郭昔,借貢物之機,在此狀告梁崇義,企圖大逆謀反!”
轟得聲,整個含元殿的百官、樂工、鹵簿儀仗都發出巨大的驚呼聲。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不斷叩首,口呼“梁崇義反”的郭昔身上。
西廡下的高岳眼珠轉了兩下,心中默默說到:
“暗流已經涌起了!”
次日,在小延英殿內,李適端坐在父親曾坐過的繩床上,山南東道襄城軍府孔目郭昔,淮西蔡州軍府二牙門將吳少誠、吳少陽跪拜其下,一干宰執分立左右。
現在的問題很焦灼:
郭昔咬定始終割據襄、漢七州的梁崇義如今整飭軍旅、修繕城池,準備北進,威脅京都,這是要造反。
同時淮西軍將吳少誠、吳少陽也帶來節度使李希烈的話——李希烈同樣上奏,稱梁崇義要謀反,請率淮西方鎮助朝廷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