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選擇時機出手幫皇帝,指望他自己明白,不可能了——還有,在我出手前,得先保住自己和家人,讓他們不立于危險境地,這是最重要的。
這仗皇帝把所有家當給壓上去,就算涇原沒問題,也保不齊會出現其他的亂子。
又過了數日,紅芍小亭內,紅藕凋殘,系舟自橫,岸邊竹林蕭蕭,冷雨敲窗,發出不平之音,高岳坐在薛煉師修行的堂內。
“煉師,有人想要見我?”
薛煉師臉上猶有輕輕的淚痕,說是的。
不久,堂外與水亭間的板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而后一個佝僂些的身影投射在格扇門上。
“是何人?”高岳靜靜地問到。
“郎君,是我哇,不知郎君還記得我否?”接著那身影跪坐下來,和高岳相隔面槅扇。
“是何伯......”高岳當然記得,大歷十二年灞橋驛的春天,是何伯牽著他的馬,一路走到長樂坡上,看到月堂墻頭上的那抹素梅,還有院內那秋千上的少女。
那是他和阿霓的初遇,也是和楊炎的。
現在阿霓已為自己的妻子,而楊炎則剛剛得到皇帝所出的制書,流為崖州司馬員外安置。
上次是道州,這次是崖州,上次是司馬,這次是司馬員外安置。
皇帝在和盧杞商議后,在貶斥的制書上稱楊炎“進邪丑正,既偽且堅,隳法敗度,罔上行私,茍利其身,不顧國家。加以內無訓誡,外有交通,縱姿詐欺,以成贓賄......負朕何深......可崖州司馬員外安置,仍馳驛發遣。”
里面的罪行其實主要是三點:
進邪丑正,推舉了不該推舉的人,即荊南節度使庾準,在梁崇義發兵時棄城而逃;
罔上行私,憑靠和梁崇義的私人承諾,多次阻擾破壞皇帝平定山南東道的大政方針,眼中絲毫沒有國家大利;
內無訓誡,沒有管好自己兒子楊弘業,讓他和自己妻子在家宅里收取路嗣恭等人的大量賄賂,權錢交易,現在路嗣恭死后,贓情敗露。
當然最致他于死地的,還是盧杞、嚴郢昔日在御史臺里斷的案子:楊炎在東都城里有所私宅,在他回朝后托付給河南尹也是親信黨羽趙惠伯出售,趙惠伯自賣自買,將此宅第高價買來后作為官府公廨,中間的差價,趙惠伯全都送給楊弘業,以期讓楊炎推舉自己為御史大夫。
楊炎在不知內情的情況下,全憑一己的“黨援因依”,推舉了趙惠伯,便與這樁“監守自盜”案再也脫不了干系。
就這樣被盧杞、嚴郢抓住了把柄。
“楊炎,這是希望我再送他一遭嗎?”高岳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