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熱烈的景象,甚至讓高岳熱淚盈眶。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二十世紀中葉的景象,但卻從穿越來到的唐朝時,真正見識到了,正如他自己所想那樣,“未來奉天城反攻長安城的勝利,是父老們用小車推出來的”。
至于洋州西界的興道驛時,高岳策馬,見到對面道路上忽然也出現數騎,“晏相!”
高岳又驚又喜,急忙翻身下馬,向劉晏行禮。
劉晏和身旁的崔造,望著川流不息的轉輸隊伍,也欣慰地點點頭,“逸崧,我要望鄖鄉和襄陽那邊去。”
劉晏作為數州的轉運使,還判度支,此刻也要櫛風沐雨,親身趕赴巡察轉輸的水陸道路,隨時協調解決問題。
看著劉晏鬢角全白的頭發,高岳不由得感慨萬分,晏相的生命,已經完全融入到浩浩湯湯的漕運河流里了,也鑄入了連綿不絕的巍峨山峰當中,他用自己瘦小的身軀,支撐起整個大唐。
“逸崧,對上津道有什么想法沒有?”
“鄖鄉南臨漢水處有二處險灘,隔斷興元府至襄州的水路,如能通暢,腳力錢能節省八成。”高岳指著車馬、人力扛著財貨的隊伍,說到。
畢竟轉輸使用船只,要節約很多。
劉晏胡須翹起,笑起來,“逸崧是要我出辦法嗎?”
這話說得高岳一度窘迫,急忙說不敢。
“既然你自己有想法,那就自己去做。此后我唐的事,轉輸漕運就占了七成,逸崧可勉力。”劉晏說完,也不多言什么,直接和高岳告辭,匆匆往東而去。
“劉使相一直都是如此奔走的。”高岳旁邊的汴東轉運使判官王紹也非常感慨。
可此刻馬背上的高岳,顯然對劉晏方才的話若有思索。
“我唐的事,其實就是漕運的事。逸崧可勉力。”
這是劉晏的告誡,也是對他的暗中許諾。
是不是劉晏在把自己目為接班人?
而今我唐精通財計轉輸的人才并不少,光談韓滉和劉晏兩大派別,就各自有許多人物,如包佶、杜佑、崔造、韓洄,也包括這里的王紹等,可他們雖則政治立場有所差異,可或多或少都算是劉晏培養出來的。
當然我也是。
將來晏相身退,或者百年之后,那時正是年富力強的我,會不會成為繼承他遺產和事業的一面旗幟?
同時又能不能在我手中,實現政事堂的宰相和漕運的使相的合二為一,將政權和利權,還有軍權疊在一起,鍛造柄真正的太阿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