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
“先前是什么官職?”
“憲臺御史內供奉,馬上要來興元府城固縣為令。”
“那也是位畿縣府君(唐稱呼縣令為府君)了,好極好極。”崔寬原本在京師為御史中丞時,出身世家的盧氏還看不中進士及第的學子,現在見高岳數年內便緋衣銀魚,也明白她丈夫之前說的話,“此后這個天下,好官都要給進士出身做的,尤其是年輕進士,那更的是炙手可熱。”
而后盧氏直接切入主題,問李桀家中有幾口人?家產門第如何?又說只要李桀點頭,我家云和出閣,嫁妝絕不可能寒酸,一萬貫怎么樣云云。
“哼!”氣得云和翻了兩下白眼,便抱住竟兒,去看那谷板了,不再理會喋喋不休的阿母。
云韶一邊聽著,一邊在心中“叮”聲,她頭頂上的云氣慢慢匯聚起來,很快形成個腦內雜戲場:
“偉長,我有個妻妹叫云和,人是極貌美的,妝篋也是極豐厚的,她阿父可是四品湖南觀察使。如何,只要你娶了我家妻妹,此后三五年內,保你也出選門,十年后長安城里甲第列戟。”興元府天漢樓下的小亭內,崧卿正設宴招待赴任的李桀,他搖著飛白扇,很坦然地對對面坐著的李桀說媒。
李桀怔了下,隨后渾身顫抖,便悄聲問了下崧卿,“棚頭,以我的看法,男女之愛又怎能抵得上手足情誼呢?弟一日不可忘記,昔日在棚內苦讀時,棚頭是如何照顧關愛弟的。”
“瞎說什么啊偉長!”高岳大不以為然,“你看看我和我家阿霓,夫妻間卿卿我我、舉案齊眉,那才是真的風雅事呢,手足是要的,男女歡愛是天地大倫,更是要的。”
“棚頭,你真的明白手足情誼嗎?”李桀痛苦萬分,望著高岳兩眼,接著猛地飲盡數杯酒,苦澀地笑起來,眼圈都紅了,“也罷也罷,是弟錯了,棚頭如我長兄,長兄的話又如何不聽呢!”
“這才對嘛。”
一年后,興元府名勝鶴騰崖下,一道瀑布如白練般飛瀉入潭水中,林蔭堤道上,兩輛鈿車和數匹駿馬停在一側,歡聲笑語間,崧卿扶著再次有身孕的自己,而那邊李桀春風滿面,攙扶著懷上頭胎的云和,他和高岳已為連襟,來此游玩來著,“長兄當初一席話,點醒夢中人啊,弟現在才明白夫妻間的千般萬般好處!”
哼哼哼,如此的話,真的是策劃通。既幫了霂娘,又把李桀排除出崧卿的身邊。
想到此,云韶的嘴角居然浮起了小小的腹黑之笑,不由自主地連連點頭。
“阿姊,阿姊?”這時,云和皺著眉,再度揚起紈扇,撣散了云韶的腦洞云氣。
“啊,不好意思,好久沒發呆了,有些傷神。”回過神來的云韶,有些慚愧地說到。
這時堂中,高岳和盧氏已結束了對話,穿著漂亮衣衫的芝蕙宛若百靈般,自廂廊處來到此,拜在云韶的面前,細聲向主母報告中午菜肴的條目。
等到芝蕙離去后,云和有些驚訝,便低聲問阿姊,“這青衣侍婢,到底還是成為姊夫的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