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對韓滉而言,幫陳少游就是幫自己。
更何況,先前得知皇帝回京后,喪魂落魄的陳少游,曾去向韓滉求助,而陳所鎮守的淮南,對韓滉也可謂是唇齒相依的鄰鎮,兩人私下地怕是已達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協議。
可韓滉不會明說,他只是對李、賈二人提及:“少游雖則有罪,可若少游被懲辦,朝中張延賞必然會推舉新結交的黨友杜亞來鎮淮南。若杜亞出鎮淮南,再加上馬燧平李懷光之功,轉眼二人便可反手推舉張延賞為相......當然,我是想推舉二位受傅說之命的......”
韓滉不愧是韓滉,對利害關系分析得很到位,迅速指出保陳少游,實則也在保李泌和賈耽未來的相位,絕不能讓張延賞和馬燧勢力坐大。
畢竟李泌早就該是宰相,而賈耽身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又有領三川行營平淮西的大功,如今蕭昕與顏真卿雙雙辭相,他也是熱門的接班人選。
可陳少游畢竟罪過太深,李泌和賈耽也只能默然不語。
劉晏和曹王皋,也沒有說出什么意見來。
眾人散去后,曲廊處竇參找到韓滉,便原原本本說出心中所想來。
“時中(竇參字時中)啊,你和升平坊崔氏結親,這是好事啊!”韓滉聽完后哈哈大笑,心想大家都結成同盟,再美不過了,“這個冰人就讓我來當!”
“然而,族子竇申如今只是河南府七品參軍,我昨日與崔使君談及,崔使君似乎有點嫌棄阿申品秩低了。”竇參果然很陰狡,他就是要把崔寬拒婚的路全部堵死。
“這有何妨,馬上我就申請朝廷,為阿申請六品侍御史的憲銜,入我宣潤幕府的揚子巡院,督押長綱進奉船,不出二三年就能進四五品,崔寬還怕他女兒將來不是個朝廷命婦嗎?”韓滉向來對朋友很爽朗。
竇參大喜,當即就叫竇申給韓滉下拜,接著便求韓滉做主,將崔寬請來,于漢陰驛的設亭內把兩家的婚事給敲定下來。
半個時辰后,設亭之內,竇參臉色發青,手在發抖,恨不得抓起杯盞于地上擲碎,而旁側侍立的竇申也面目扭動,咬牙切齒地望著對面不慌不忙坐著的崔寬,恨不得撲上去把這老獠奴給嚼碎活吞下去。
“崔使君,你意思是說,令千金已然婚配于興元府軍將,叫,叫什么來著?”韓滉也有些尷尬。
“叫胡賁。”崔寬其實內心也有些慌張,但神態還是鎮靜的。
“昨夜,使君可不曾說過令千金已然婚配,是在耍弄我竇參嘛!”竇參沒能忍住。
“升平坊崔氏,居然把女兒配給一軍將,簡直不可理喻!”竇申也不顧禮儀,氣得差點跺腳。
崔寬拱拱袖子,說這是家兄的想法:我升平坊崔氏兄弟,各有一女,大的云韶已配給進士出身的高岳,小的若再配進士或世家子弟,恐在圣主眼中有‘鬻五姓女’結黨之嫌,故而云和可婚軍將,以求安穩之福。
至于為什么昨晚沒對竇留臺說出實情,主要是怕留臺怪罪,所以希望推辭得委婉些,不過留臺始終不明,便只能在南陽公面前把內情坦白出來。
韓滉聽到此,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畢竟五姓七望家嫁女兒,互相攀結骨肉之親,也是讓歷代圣主頭疼的事。
但那邊竇參卻振袖而起,他根本不相信崔寬口中的半個字,定是那混賬高岳出的主意,“崔使君莫要誆人,興元府可真的有胡賁這個人,是否真的與令千金婚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