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偏廳的窗牖立刻吱呀聲,重新合上。
“這把是芝妹你的。”
還剩下一把,阿措的眼睛都瞪得和銅鈴似的,頻頻對高岳投來討好的目光,她知道主人向來對自己很好,當作半個女兒似的,她多想要一把呀。
可芝蕙卻正色將阿措的手擋下,向高岳建議說,“最后一把當然是給三兄的嬸娘。”
這下鬧得阿措頗為失望。
“對啦,三兄可給它起個名字?”
“原本我想把它叫傘的,可這樣那紫宸殿的皇帝怕是會不高興,因為圣主用的傘蓋,百姓可不能使用。咱們也避個諱好啦,方便百姓都能用它遮陽避雨,你們說叫什么個名字呢?”
芝蕙和阿措都想了會兒,接著笑著說,我們哪能給物起名字啊,那是學士探究的事。
而后高岳就攜著其中一把,走入東廳,去親手送給妻子當禮物。
入了四月后,云韶怕是就要生產。
夜幕降臨后,單獨在小偏廳閨閣里用膳完畢的云和,有些激動地起身,從來訪的芝蕙手里接過那新奇東西,纖纖素手將它給撐開,好圓,這種淡青色好澄澈,要是能在這面上繪畫,那就更漂亮了。
“竟兒小姨娘,三兄現在正在書齋當中,苦惱著事情呢!”
“有什么苦惱的?”
書齋當中,高岳正坐在攤開的山川地圖前,時而看著山南東道的南陽,時而又看著鴻溝,時而又盯住汴水和邗溝,最后又把目光留在褒斜二水和京畿的渭水,不由得長嘆數聲,反復糾結著,在心中默想道:馬上還是應該寫信給賈耽,咨詢此事。
另外,韓滉的意見也非常重要,自己出于尊敬和拉攏,也要給這位寫信的。
正籌劃間,書案邊的簾子忽然出現了云和的身影。
“姊夫正在為不知如何給今日之物命名而煩憂?”
“去,不就是傘嘛!不叫傘的話,叫鍋蓋也都行的。”高岳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外面立著的云和,暗暗想到。
莫非云和特意跑來,就是為了這事?
可下面,云和卻很認真地細聲(她最近會變得很乖巧)地建議道:“爾雅有云,山如堂者密,此物形狀如山。又由手高擎使用,不如就叫高密侯好了。”
“高密,高密侯......倒是極有雅意,好名字。”高岳覺得云和給自己個意外的驚喜,沒想到她居然能在爾雅里給普通的傘起這個典雅的別名,可他又有疑問,“為什么后面加個侯呢?”
“姊夫早晚封侯拜相,此后說起此物的本原,可不得加上個侯嗎?”
“霂娘。”正當云和轉身準備離去時,高岳忽然在簾子內喚住她。
這好像是姊夫第一次喚自己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