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根本不受到恐嚇,尚結贊嘴歪了歪,又說:“高節帥,本論也是奉了天神贊普的詔令,來攻華亭城的,君命不可違。那日你化名崔紫陽,著青衫官服來朝那湫和我談判時,本論就仰慕你的口才品流。本論愿和你結為兄弟,這樣——只要高節帥能讓出華亭城于我,本論保證禮送城內所有唐兵和百姓入你營中,作為交換,我將馬仆射和崔兵尚釋放,歸還給你唐家,隨后唐蕃就在華亭畫界,永不相侵,如何?”
高岳冷笑起來,回答說:“尚結贊聽好,你等在西吉會盟時做出如此粗蠻無德的行徑,還妄圖與我結為兄弟?我高岳乃國子監太學生門蔭,進士及第,集賢麗正書院青衫正字,至奉天元從,天官侍郎,兩府大尹,豈是你這等茹毛飲血、衣貉披裘的犬戎所能攀的!你若識相,就該將馬仆射和崔兵尚,及所有被擄掠的唐家官員軍卒釋放,而后和全族自縛入長安城,于東市狗脊嶺引頸就戮,否則天兵所至,丑蕃寸草不生,邏些片瓦不存,望細思量,切勿再出此狂悖之語。”
尚結贊急忙又巧言令色道:“高節帥你看這樣如何,只要華亭開城,本論非但璧還馬仆射和崔兵尚,還將踐行會盟的承諾,將會州一并割讓給唐家,如此在唐家天子前,高節帥兵不血刃,立不世出功勛一件,豈不美哉?”
“莫要說會州,隨即秦州、渭州、鄯州、甘州、涼州等河隴千里之地,我唐軍將自取之,不勞大相您牽掛。”
尚結贊大怒,指高岳道:“高節帥既來商議,卻貫甲蒙胄,絲毫沒有誠意。”
高岳回答說:“我甲胄在外,赤心在內,不比大相你假象在外,黑心在內。”
唐兵無不大笑,尚結贊羞慚滿面,撥馬便走回營,對索瑪和兒子乞藏遮遮說到:“我必殺高岳而后快。”
乞藏遮遮便建議說:“父親,如今我軍人數、精銳占優,利在急戰,只要打破高岳,便不用再擔憂糧秣問題。”
尚結贊咬牙切齒:“所言極是,等到高岳兵敗后,就算他僥幸不死,本論也要趁機威脅唐家天子,讓他把肇事的高岳首級給砍下來,送到本論的營中來,方泄心頭之恨。”
那邊,高岳、邢君牙、俱文珍、張敬則等人也緊鑼密鼓。
俱文珍氣勢高揚,催促高岳可以出戰,配合華亭城兩面夾擊,打敗尚結贊。
高岳卻持重起來:“現在出戰,加上邢大將軍的五千援兵,也不過一萬數千而已,尚不及蕃賊兵力一半,本尹還要等下去,方得萬全之策。”
“那以高大尹的見解,何日出戰為宜?”
高岳很沉靜地回答監軍使:“出援華亭時,是絕對慢不得的;現在華亭城局面穩定,擊尚結贊則是快不得的。我有三等,一等定武軍都知兵馬使高固,二等平涼方向的渾侍中,三等小隴山的劉中丞(昌),這三等的兵馬一旦各自到位,尚結贊三萬雄兵必將自亂而土崩瓦解,屆時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全捷,以慰圣主之心。”
所以接下兩日里,尚結贊悄然在營地旁側的山坳里,埋伏下五百禁衛甲騎,由長子乞藏遮遮帶領,而后不斷讓游騎散兵,至高岳營前謾罵挑釁,要求高岳出營“決死戰”,企圖在唐兵出擊后,讓甲騎驟出橫擊得勝。
然高岳卻安如泰山,此外這位還順便讓屬下在無念山上蓋起望樓,同樣俯瞰對面蕃兵營地的虛實態勢,也豎起數座飛石柱腹砲,不斷拋射石頭,襲擾蕃兵陣營。
第三日,按捺不住的尚結贊,還沒等到小隴山方向來的補給,本能覺得境遇不妙,便遣人渡過汭水,給高岳送來套裙釵服裝,譏笑他為怯弱女流。